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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太平道

混在东汉末 庄不周 3672 2021-03-28 12:30

  卢敏脸色一僵,哑口无言。

  他明白刘和的意思,幽州每年都要指望青州和冀州的财赋补缺,现青冀二州遭灾,灾民已经到了幽州境内,幽州的大户们不仅不会出力,反而趁着这些机会把流民招揽为附民,与朝庭争夺人口。附民是不合法的,招揽附民的一概要治罪,但是现谁敢治他们的罪?真要把他们逼得紧了,他们把那些流民全推出来,那幽州就要乱,刺史刘虞担不起这个责任,各郡太守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他们只能装做没看见。

  毕竟这些大户把流民招为附民比让流民饿死路上要好一些。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是刘虞和温恕不想赈济流民,他们是有心无力,因为他们手里没钱没粮,青州、冀州指望不上了,胡人的赏赐却是每年都要给的,这从哪里来?除了向那些大户们借贷,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现的幽州看起来很平稳,但实际上外有胡患,内有流民,根本就是坐火堆上,只要一个火星,这个火堆变会燃起熊熊大火,烧遍整个幽州,到了那时候,鲜卑人是如入无人之境,不仅可以骚扰幽州,甚至可能直入河北。

  备战?刘虞不知道有备无患吗,可是你要考虑激起了乌桓人、鲜卑人的怒意可能带来什么后果,并且要有承担这个后果的能力。

  卢敏忽然明白了父亲卢植为什么要求自己不要勉强,不要太固执,他亲历朝堂,经验丰富,可能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而自己却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形势。

  不过卢敏并不后悔,如果不走出书斋,他又如何能看到这些?

  卢敏变得加沉默,沉默得像块石头,冰冷而孤寂。

  毛嫱骑马上,轻挽缰绳,忧郁的眼神远远的落卢敏的身上,轻轻的叹了口气。卢敏的沉默让她也十分压抑,她非常想上去劝劝他,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劝。刘和说的那些话中也包括了毛家,涿县四毛都有份,对于这些家族来说,流民就是天上掉下来的财富,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就可以多出无数劳力,平时让他们耕地,收取大半的租赋,万一胡人来了,他们还可以拿起武器上阵,保护他们的庄园。

  官府失去了大量的人口,就失去了大量的财赋和兵源,但对于他们这些大户、豪强来说,却是一个发财的机会,一个肆无忌惮的扩充自己实力的大好机会。官府越来越弱,他们越来越强,他们面对着刺史、太守的时候,才有多的底气,才可以大声的说话。

  说到底,西毛主张备战,多的是想借此机会树立起自己的声望,而不是为涿县着想。

  真正为涿县着想的,也许只有那个沉默得让人心疼的男子。

  “那是什么人?”刘修的声音打断了毛嫱的沉思,毛嫱扫了刘修一眼,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马车就停路边,四面罩着青色的车帷,一个年轻的绿裙女子从车上跳了下来,从车上拿下一个包袱,大步向坐路边的一个妇人走去,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深陷的眼眶里只有绝望,仰着头,木木的看着那绿裙女子。

  绿裙女子蹲妇人身边,伸手拨开那孩子的眼皮看了看,从包袱里取出一块饼,掰下一块来,放嘴里嚼了嚼,然后用手指抠出一点送到那孩子的嘴边。原本一动不动的孩子忽然睁开了眼睛,张开嘴就咬住了那女子的手指。

  “嘻嘻,还挺有力气,看来死不了。”绿裙女子笑了起来,又嚼了一点饼喂了孩子,这才将剩下的饼塞到那妇人的手里,转身又给旁边的人各分一块。

  她喂那孩子的时候,四散的流民已经聚了过来,但是让刘修奇怪的是,他们只是围一旁,眼巴巴的看着那绿裙女子伸到孩子嘴边的手指和手里的饼,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表露出他们难熬的饥饿,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抢,只是小心翼翼的一旁等着。

  这和刘修看到的流民们为了一块饼打成一片的情景相差太远,他不相信是这些流民的道德修养比别的流民高,他相信这个穿绿裙的女子有些怪异,且不说那些流民对她的敬畏,就说她敢一个人拎着一包袱饼这流民遍布的野外行走便是一个异事,她可不像刘修他们一大帮人,足以让流民忌惮,不敢轻易生事,她不怕已经饿绿了眼珠的流民们把她当肉吃了。

  “好象是太平道人。”毛嫱不太敢肯定的说道,“你看那辆马车,左侧有个震卦的标志。”

  刘修一愣,这才重打量那辆罩着青帷的马车,他刚才只是觉得马车很气派,倒没注意上面的标志,细看了一下,这才发现车厢上果然有一个卦画,上面是排成两行的四个短横,下面一个长横,正是八卦中的震卦。

  他心头一震,顿时想到了一件事:黄巾?哦,不对,现他们还不叫黄巾,好象叫太平道。

  这……这可是邪教啊,就是这些人让他不敢安心的涿县呆下去,一心想着要离开这个是非地,原来……原来这些人真的涿县啊。

  “你怎么了?”毛嫱见刘修眼神不对,诧异的问道。

  “官府怎么不管这些……这些人?”刘修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再看那绿裙女子的眼神明显有些变了。

  “官府?”毛嫱扑哧笑了一声,连连摇头:“他们又不犯法,官府为什么要管他们?”

  “不犯法?”刘修吃惊的瞪起了眼睛,这些人不犯法,那什么叫犯法?要知道天朝当年对付那什么轮子功可是难得的雷厉风行啊,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隐患太大。

  “他们教人行善,为穷人治病、施食,为官府省了不少事,官府谢他们还不来及呢。”毛嫱不愿意再和刘修多说,轻轻的踢了一下坐骑,向那绿裙女子走去,离马车五步远的地方站定,向坐车后的绿裙女子躬身行了一礼:“涿县西毛毛嫱,敢问姑娘是哪位使者座下。”

  那绿裙女子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毛嫱,微笑着颌首示意:“原来是西毛家的毛姑奶,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好女子。”她顿了顿,又瞟了一眼车厢旁的标志说道:“姑娘既然看出来了,又何必再问?毛姑娘,我们还要赶路,不暇相叙,留待后缘吧。”

  毛嫱有些尴尬,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再施一礼便拨转马头退了回来。那绿裙女子钻进马车,车夫吆喝一声,扬起鞭子打了个鞭花,马车轻快的向前驶去。

  刘修虽然离得比较远,但是他的眼力、耳力都非常好,将毛嫱和那绿裙女子的话听得分明,一举一动也看得清楚,对那绿裙女子的矜持不免有些好奇。他正准备问毛嫱,却见毛嫱紧闭着嘴,一副我不想和你说话的表情,不免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他想了想,催马向前凑了凑,和毛嫱并肩而立,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渐渐远去的青帷马车,轻声说道:“毛姑娘,我们和解吧?”

  毛嫱哼了一声,不予理睬。刘修无奈的挠了挠发梢,又说道:“我送你一卷书,一卷和师兄手里一模一样的《东胡志》,你我揭过过去的误会,可否?”

  毛嫱眼神一闪,偏过头,斜睨着他,过了一会,才冷声说道:“我们之间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可是你也别想问我关于阿楚的事。”刘修刚要说话,她抬起手打断了:“不是我记仇,实是为你好,因为……你根本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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