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带着水师驶出了藏身之处,堂而皇之的沿着汩罗江一路上行,和张勋、孙坚不即不离,双方还发生了一些小摩擦,孙坚和张勋夹江列阵,用强弓硬弩射了一阵。\\\\这里的江面不过两百步宽,两面夹射,正在射程之内,硬是把甘宁射得无法冒头。甘宁大怒,恨不得要杀上岸和其中某一个人拼命,但是一想到阎圃的话,他知道上了岸也讨不着好处,只好龟缩在船中。好在孙坚和张勋也知道自己不能下水,否则被虐的就是他们,而不是甘宁了,射了一阵箭,除了在甘宁的战船上钉了上千支箭之外,连一个人都没伤着,只好罢休。
甘宁不离不弃,像张狗皮膏药似的跟着,让张勋和孙坚非常心烦,打又打不着,骂又没什么用,也只好装作没看见。
这三路人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向东走了五六十里,在一个叫蛇咀聚的地方停了下来。这里江面比较狭窄,只有百步左右,而且再向东,那就是连绵起伏的丘陵,对张勋携带的大量辎重来说,那里可不好走。
孙坚开始架浮桥准备渡江,在架浮桥之前,他征集了近百艘民船,先将三十多艘船装上砂石,驶到江中央的时候,把船沉了下去,以阻碍甘宁的战船,又在浮桥的下游百步处的两岸架起了强弓硬弩来堵截甘宁,再安排了一千多个步卒登上几十艘民船,列阵于江中,对益州水师作最后一步拦截。
一切准备妥当,他们开始架设浮桥,浮桥也简单,将民船横在江中,用缆绳互相连接起来,又在上面铺上从百姓家中强拆来的门板,用钉子或绳索进行固定,完成之后。虽然还有些摇晃,但人马在上面走却是没有问题了。
在他们做这些准备的时候,甘宁一直躲在自己的船舱里在看,看孙坚他们沉船的位置。看他们在两岸安排弓弩手,看他们在浮桥的下方安排拦截的士卒,看张勋开始安排部队渡江。
然后他下令开始攻击。
随着战鼓声冲天而起,十几艘蒙冲斗舰冲出了益州水师的军阵,飞快的向浮桥接近,他们架驶着战船,小心的越过那些沉在江中的砂船。冒着两岸的箭雨,顽强的向浮桥挺进。
孙坚和张勋都听到了益州水师开始攻击的战鼓声,看到了甘宁乘坐的那艘中型战舰上的彩旗飞舞,将一道道攻击的命令传到各艘战船上,却没有对与鼓声和彩旗同时出现的那个烟花。
那是一个在水师战阵后冲上天空的烟花,炸响声掩没在激烈的战鼓声中,颜色却非常鲜艳,像是一朵红色的云。在空中久久不散。
他们的全部精力都被浮桥下方百步处发生的战斗吸引了。
蒙冲斗舰是小船战船,船形狭长,行动迅速。船上蒙着生牛皮,士卒和桨手们都藏在下面以躲避箭阵的袭击,不过一艘蒙冲上只有二十多个人,除去桨手,真正的战士不过五六人。这样的战船就像是陆战时的冲阵骑兵,以速度进行冲阵,迅速将对方割裂开来,然后分而治之。一般行动时,蒙冲斗舰都是成十上百的一起行动,以抵消战士太少导致攻击力较弱的问题。后面紧跟着大中型战舰。以摧毁被分割开的敌军,双方进行远距离的弓箭互射和靠帮贴身白刃战。
这时候,孙坚在江中沉船设障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那些沉船虽然无法封锁江面,却有效阻碍了大型战舰的行动,也限制了大批蒙冲行动的协调性,一旦有蒙冲被沉船挂住。就会干扰后面的战船行动,无法一拥而上。
这样一来,真正能冲到最前线进行攻击的蒙冲数量就非常有限,立在战船上的袁军士卒可以从容的用弓弩和手中的长矛进行阻击。
益州水师的战士很勇猛,可是再勇猛也不可能以一当十,在绝对的人数差距面前,他们虽然顽强拼杀,却始终无法脱破袁军的阻截,只能看着离自己百步的地方,张勋的部队正在有条不紊的渡江。
战斗很激烈,袁军却稳稳的占住了上风,孙坚设下的三道防线有效的遏制了甘宁的攻势。甘宁非常生气,亲自跳上斗舰冲到最前线,率领锦衣卫们猛打猛冲。他们的冲杀给袁军的防线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是在孙坚及时的增补了弓弩手攻击甘宁的两翼之后,他还是没能破阵,只得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甘宁见形势不利,不再用蒙冲斗舰上前送死,而是小心的驾驶着中型战舰通过那些沉船,只要能把中型战舰冲上去,再冲破那些站在民船上进行堵截的袁军就轻而易举了。可是中型战船吃水深,要想通过那些障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孙坚看着小心翼翼的益州水师,露出了得意的笑,等甘宁通过这些障碍,只怕张勋已经安然渡河了。以甘宁区区两三千人,他难道还敢上岸来追?
甘宁在驾船,张勋在过江,孙坚在冷笑。
时间像汩罗江的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逝去。张勋看着已经渡过一半的士卒,终于松了一口气,再有两个时辰,他就可以安然的渡过汩罗江,和孙坚合兵一处,再走两天路,他就进了临湘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而甘宁还在江里慢慢的移动战船,他的主舰被沉船挂住搁浅了,现在动弹不得,如果有足够的战船,现在冲上去围攻甘宁是再好不过的时机了。
不过张勋很克制,他知道甘宁虽然搁浅了,可是仅凭百十艘民船想要战胜益州水师的战船还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今天能把仗打成这样,一是因为他的谨慎,二是因为孙坚的战术得当。孙坚是吴郡人,生长在江边,对水战并不陌生,他的几个安排都非常有针对性,极好的克制了甘宁。
张勋很满意,下令后面的辎重营开始准备。辎重营有很多大车,这些车在浮桥上走比较困难,必须先把一部分物资卸下来,分批的运过去。
冯方满面笑容的走了过来:“将军果然有办法。甘宁现在只能在船上跳脚了同,看着我们安然过江了。”
张勋微微一笑:“这是孙将军的功劳,我也是因人成事罢了。”
冯方看看河对岸坐在马背上观战的孙坚,笑了笑。神秘的说道:“将军,孙坚的确很强,不过我相信,这次功劳最大的还是将军你啊。”
张勋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悦,可是他也知道冯方说的是事实,袁术倚重孙坚。却不是对孙坚完全信任。这次孙坚主动请令到长沙来牵制刘修,袁术就把他的儿子孙策带到身边做人质了。他和孙坚合兵之后,总共有两万大军,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以袁术的性格,不会将所有的兵权全部交给孙坚,让他来制衡孙坚几乎是意料之中的事。
当然了,最得袁术信任的人也不是他。而是眼前这位冯方。冯方的女儿很漂亮,将来得宠是意料之中的事,冯方可不就是外戚?
张勋刚要奉承冯方几句。却见冯方看着远处,眼神有些惊讶。张勋转过身,眯起了眼睛,见远处奔来一骑。骑士伏在马背上,战马已经是四蹄腾空,极力奔跑,骑士却还是挥舞着手中的马鞭,一下又一下,毫不怜惜的抽打着战马。
“不好!”张勋忽然感觉到一阵不安,立刻站起身来。
骑士奔到面前。马还没停稳,他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向前紧跑几步,险些将张勋撞倒。张勋推手扶住了骑士,安慰道:“别急,慢慢说。看到什么了?”
骑士急促的呼吸着,脸色却是煞白,他一手扶着张勋的手臂,一手指着身后,张了几次嘴,最后才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敌……袭!”
张勋不用听他的话,已经明白了。他看着西面的天际,一道又直又高的烟尘直冲云霄,张勋明白,那是骑兵,大批的骑兵在冲锋才会有的现象。
怎么会有大批的骑兵?张勋不明白,可是现在不是想为什么的时候,他看着越来越多的斥候跑来,知道大事不妙,立刻跳上战马,下令还在北岸的将士列阵迎敌。
张勋不是没防着敌袭,他在阵后五里处安排了一千人戒备,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大批的骑兵出现,那一千人再强悍,遇到这样的对手也绝对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敌人很快就要杀到身后,而自己的身边却只剩下了辎重营和不到一千的步卒,大批的物资被卸在地上,根本来不及重新装车,就算是装,这些沉重的辎重车也无法渡过浮桥。
张勋急得额头直冒冷汗,却毫不犹豫的大声喊道:“亲卫营,随我迎敌!”他又看看已经面无人色的冯方:“冯大人,你立刻过桥,和孙将军会合。”
冯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带着随从向浮桥奔去,至于他负责的辎重营,早被他扔到爪哇国里去了。
对岸的孙坚也看到了来袭的敌人,他惊愕莫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些骑兵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为什么张勋之前一点也没有提到。他根本不知道,张勋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这些骑兵从何而来。
这都要归功于阎圃的安排。步卒行军,通常一日三十到四十里,斥候的范围也是这么远,这是一个常识,并不需要太多的考虑。而阎圃偏偏考虑到了这些,因为他是关中学堂的毕业生,荀攸给他们讲课时,特别提到了这一点。骑兵的速度远超过步卒,三十里对于骑兵来说,也就是一个时辰的路程,五十里也不过是两个时辰,而且这是能够保证在到达之后还有余力进行战斗的速度。
所以,阎圃建议张飞将大军一直藏在汩罗渊附近,一藏就是两天,张勋第二天安排的斥候就不再去汩罗渊打探消息了,对离他们只有三十多里的五千精骑是一无所知。甘宁在开战之初就用烟花传出了信号,这些信号通过接力,不过只用了一顿饭的功夫就传到了张飞的手中,张飞随即下令五千精骑全军出动,以猛虎下山之势冲杀出来。
五十里,两个时辰,轻松到达,以泰山压顶之势击溃了张勋安排了一千人马,算是尝了口开胃菜,然后开始全速冲锋,如潮水般向张勋和堆积如山的辎重涌了过来。
一击而中。
就在张勋和孙坚惊讶于骑兵的从天而降时,甘宁突然发威,几艘一直在装模作样的战船一齐发力,冒着被沉船撞损的危险,强行通过了水障,径直冲向那些站在民船上战斗的袁军。这些手持长矛环刀的士卒和蒙冲上的士卒战斗时还能仗着人数的优势稳住阵脚,可是面对冲过来的中型战舰,他们彻底失去了抗衡的能力。
战船猛撞过来,直接将那些民船撞翻,一个个士卒惊呼着落入水中,江水虽然不凉,可是要想再战斗却是不可能的事了。好在益州水师现在也没心情理他们,桨手们在整齐的鼓声指挥下,用力划桨,以最快的速度突破了袁军的堵截,冲向了浮桥。
“喀嚓”之声不绝于耳,浮桥在战舰凶狠的撞击下摇晃,断裂,倾覆,浮桥上的士卒惊恐的大叫着,有的向两岸跑去,有的蹲下身子,伏在船板上的,有的抱住身边任何物体,徒劳的想稳住身子。
“撞!撞翻他们!”甘宁红着眼睛大吼道,几个锦衣少年飞身而下,跳到浮桥上挥刀猛砍。时间不长,缆绳被砍断,浮桥在顷刻间瓦解。冯方在几个亲卫的保护下,眼看着就要踏上对岸坚实的土地,脚下却突然一阵猛烈的摇晃,紧接着眼前的一切都旋转起来,“啊呀”叫了一声,一口浑浊的河水就涌了进来。
孙坚一看到对岸的骑兵冲出了地平线,就知道大事不好,一边叫嚷着让黄盖整顿队伍,一边纵马向浮桥冲去,想要过去帮忙,可是没想到一直在江中心打转的甘宁突然发威,眼睁睁的看着水师的战船冲破了堵截,冲断了浮桥,激零零打了个冷战,他抬起头,向甘宁的战船看去,正看到甘宁冷笑的脸,和手中高举的弓。
“将军小心!”远处的黄盖也看到了这一幕,吓得尖声大叫。
孙坚清喝一声,手中长矛本能的举起,矛头闪动。箭矛相交,敲出一朵灿烂的火星。不过他心里却没有一丝丝得意,看着对岸正在列阵的张勋,孙坚和江水中正在挣扎的冯方一样,不断的下沉,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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