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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看禇燕,又看看蓝兰,见她们蹙着眉头不说话,显得信心不足,不免又叹了一口气,进一步提醒道:“袁绍才几万兵,他能全面占领黑山吗?就算能全面占领黑山,他能全面占领太行山吗?你们多少人?上百万啊,正面对阵不是对手,这侧面骚扰也不会?袁绍在南,你们就在北,袁绍进山,你们就出山,这虚虚实实的道理,难道还用我和你们细说?”
禇燕和蓝兰互相看了一眼,眼睛顿时亮了,情不自禁的一拍手:“对啊,这不就是项王兵法上的分则惑,使敌莫知我在,聚则击,使敌莫我能当吗?”
“项王兵法?”刘修一愣:“项王兵法在你们手里?”
“将军知道项王兵法?”
“我当然知道,这原本应该是我的战利品。”刘修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杀死檀石槐后,他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手下的众将当时心思全在他的身上,也没有人去注意檀石槐的尸体,只是把他的首级砍下来了事。后来审讯俘虏才知道檀石槐身上有一部兵法,再想去找的时候,却发现檀石槐的尸体失踪了。这项王兵法的名字还是风雪告诉他的,因为槐纵曾经读过这部兵法。
没想到这项王兵法居然到了黄巾军之中,不过禇燕她们虽然跟着学习兵法,却不知道这兵法来历,刘修也无法弄清这项王兵法是怎么落到张角手中的。只是他现在也没有时间多问,他对禇燕说:“大贤良师的死因你们也清楚了,此地不可久留,你们现在立即起身。离开钜鹿,抄小路回黑山去。”
“为什么?”禇燕不解,她还想和刘修细谈一下合作的事宜呢。刚才刘修说他们可以退入太行山,实际上是表示愿意和他们合作了,但是如何合作的细节还没说,怎么就让她们赶紧走。
“不为什么,你和袁绍一墙之隔,动了杀机。袁绍身为士人领袖。他身边有几个身手高明的人也是很正常的,如果他们当时恰好在场,你可能就已经暴露了,甚至可能把他们引到这里来。为防万一,你们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禇燕吃了一惊。将信将疑。
……
钜鹿城内,袁绍抚着胡须,沉吟不语,方士襄楷坐在他的对面,田丰急得直跺脚:“将军,再不动手就迟了。请将军不要如项羽一般,错失良机。”
袁绍有些为难的摇摇头:“元皓,我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可是,刘修怎么会突然来到钜鹿?他会不会有天子的密诏?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不能对他动手,要不然将来脱不了干系。”
“天子密诏?”田丰打断了袁绍的话,“刘修身为卫将军。却潜行至此,就算有天子密诏。那也是不可示人的?将军将错就错,就把他当成流寇剿灭了,等人已经死了才发现,天子又能把你怎么样?如今天下分崩在即,刘修、曹操东西合纵,袁家兄弟南北连横,局势已经非常明朗,而曹操要想在山东立住脚跟,他就得借助刘修在西北的实力,杀了刘修,合纵之势立解。”
“可是你也要知道,并州的赵云、幽州的公孙瓒都是刘修的亲信,我杀了刘修,万一天子恼了,让他们夹击冀州,我如何抵挡得住?”袁绍为难的说道,面对田丰的质问,他非常难堪,可是田丰现在是他帐下的首席谋士,在和张角的作战中他立下了大功,同时还是冀州士人的代表,他不能不以礼相待。可是说实在的,他对田丰这脾气的确有些不舒服。
“将军!”田丰的声音大了起来,双目圆睁:“赵云是冀州人,公孙瓒又是什么东西,他们岂是将军的对手。将军的对手是刘修,只要刘修一死,赵云、公孙瓒何足道哉?将军现在还是朝廷的将军,天子又能有什么理由让他们攻击将军,那岂不是正好授人以柄?”
一直在旁观的郭图见袁绍脸色难看,连忙笑了一声,上前拦住田丰:“元皓先生,你且莫着急,现在也没肯定那就是刘修啊。在亭长处打听到的名字可不是刘修,只不过是一个带了几个随从出来游历的士人,这万一弄错了……”
“弄错了?就算弄错了,那企图刺杀将军的人能弄错吗,可万一要是真的呢,这次放跑了刘修,以后还会这样的好机会吗?刘修就是一只猛虎,他现在被天子捆住了手脚,无法发威,一旦天子控制不住他,天下又有谁是他的对手?你我到时候都是他的阶下囚啊。”
袁绍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田丰这句话严重的刺伤了他的自尊心。郭图也非常不高兴,但是他更清楚袁绍此刻的心情,轻声笑道:“元皓先生,你这可就言重了。以将军之明,以先生之智,刘修又如何是对手,应该是他成为我们的阶下囚才对啊。”
田丰这时也注意到了袁绍的脸色,不禁黯然,犹豫了片刻,又不甘心的劝谏道:“将军,就算那不是刘修,可是那两个人意图刺杀将军,这是事实吧,如果让他们如此来去自如,将来将军还能安睡吗?公矩先生这次正好在,可是他不可能一直留在你身边啊。”
袁绍这才点了点头:“叫文丑来,让他立刻带一百人去抓拿这两个刺客。”
田丰大喜,连忙让人去叫,时间不长,文丑赶来了,听了袁绍的吩咐之后,他不假思索的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刚走到门外,田丰追了上来,叫住了文丑:“子俊,你听我说,不管和那两个刺客在一起的是什么人,一起杀了。”
文丑一愣,“还有很重要的人和刺客在一起?”
“是的,你不管他是谁,只要是和那两个刺客在一起的,全部杀了。”田丰不容置疑的说道:“不管他是谁,听清楚了?”
文丑抱拳道:“请先生放心,我明白了。”
田丰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的走回屋内。袁绍沉默的看着他,郭图却拱着手,笑而不语。田丰皱了皱眉,放缓了口气,对袁绍施了一礼:“将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袁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元皓,你的心意我明白,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
刘修等人收拾好了行装,出了房门,刚走下楼梯,亭父就迎了过来,堆着一脸的谄笑:“大人,你这是往哪里去,天黑了,外面可不太平。”
禇燕顿时吃了一惊,这亭父显然是守在这里监视他们的,他手虽然没有拿兵器,可是大门旁的小屋里却藏着几个人影,隐约可见环刀和长戟反映的寒光,他们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刘修说她有可能已经惊动了袁绍的推测成真了。一想到此,禇燕既后悔,又有些担心。
“你怎么知道我是大人?”刘修微微一笑,顺手揽住亭长的肩膀:“你还真是长了一双好眼睛啊。”
亭长一滞,这才想起来刘修入住身份只是一个游历的士子,根本不是什么大人,他眼珠一转,连忙解释道:“大人气质与众不同,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所以……”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肩膀一阵剧痛,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刘修不动声色,强拉着他往亭舍的大门走去,同时附在他的耳边说道:“不错,你猜对了,我的确是微服私行的官员,这次为就是查袁绍的,现在我已经找到了他谋反的证据,现在就赶过去抓他,他要是敢反抗,我就当场杀了他。你带上你的人,跟我走一趟,立了功,我升你的官,如何?”
亭长吓得的一激零,他只知道刘修看起来不像普通人,不管是他的马,还是身边那几个随从,都不是普通士子所能拥有的,刚才城里派人来问,他也就如实汇报了,只想着这次能立一功,可没想到刘修的来头这么大,居然是来查前将军袁绍的,现在居然还要去抓袁绍,甚至可能当场杀了袁绍。
我天,他敢杀袁绍,那杀我岂不是和杀鸡一样?亭长一哆嗦,一股热流顺着大腿而下,淋湿了裤子,顿时骚气蓬勃。他还在犹豫着是跟刘修去,还是找个借口推辞,刘修已经拉着他走到亭门前,一个虎士走上前,一只手就轻轻松松的抬起了沉重的门栓,打开了大门,吓得亭父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刘修跨出大门,松开亭长,翻身上了马,又转过身,对快要瘫在地上的亭长说道:“你真不去?这可是个立大功的好机会啊。”
亭长连连摇头,开玩笑,就凭这几个人去抓袁绍,够人家填牙缝不?他才不想跟着去送死呢,索性装作脚软睡在地上,就差口吐白沫了。
刘修哈哈大笑,纵马而去。藏在门外的求盗等人冲了出来,扶起亭父,急声问道:“大人,怎么让他们跑了,唉,大人,你的裤子怎么……”
亭长一轱辘爬起来,手脚并用的往亭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立刻关门,立刻关门,这些人不是我们能惹的……”
求盗等人面面相觑,只好跟着回到亭中,重新关上大门。大门刚刚关上不到一刻,外面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大门被人咂得咣咣响,“开门,开门,前将军府抓拿刺客!”
亭父连忙打开大门,门开打开一条缝,文丑就跨了进来,目光一扫,落在亭父的脸上:“那几个形迹可疑的行人呢?”
“他们……刚刚走了。”
“走了?”文丑一愣,抬手一个耳光,破口大骂:“竖子,为什么不留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