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允瞧着是真喜欢,没再推拒,套上手腕欣赏了好一会。
段榆提醒他:“记得别在剧组里戴,蒋导有规矩。”
程允差点忘了,连声应对。
他一向都很喜欢耳钉手链之类的小饰品,被导演说了之后不能再戴,心痒了好一阵。
后天好像有个晚会,可以离开剧组,到时候可以悄咪咪把手链戴上。
晚会当天,程允欢天喜地地离开剧组。
这是个地方电视台承办的年中晚会,请了很多歌手和唱跳爱豆表演。
程允做完造型,在后台溜达的时候碰上了谢桥。
“哥,”程允兴冲冲地和他打招呼,把鬓角的一撮头发掖到耳后,“你看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谢桥跟看智障似的:“你得病了?”
“……”程允不死心,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你再仔细看看!”
谢桥发现了,程允戴的那只手镯非常眼熟,他皱着眉打量了一会,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哪来的?”
程允沉浸在自己既得到了心爱的饰品,又帮他哥解决了情敌的得意中,没发现他的不对。
“段老师给我的!”
“摘下来。”段榆态度强硬,愤怒和不可置信把他冲得头脑发昏,手都不自觉在抖了,“摘下来!”
他的脾气一向都很霸道,程允作为从前的室友,和他走得最近的朋友,对这点早有领会,当下也没生气。
“我知道你可能有点吃醋,”程允努力解释,“但以你和段老师的关系,他不能收,你也不能要啊。这是石榴石,你知道代表什么吗?爱情!我还算你们的垃圾处理中心了呢!”
谢桥要气炸了,没余力理清其中的逻辑关系,只听见什么“他不能收”“爱情”“垃圾处理”。
他辛辛苦苦排队买的,送给段榆的东西,结果还处理不掉,被当成了垃圾吗?
“他给,你就要了吗?”
“为什么不能要?”程允理直气壮地反问,“反正这是他不要的啊。”
谢桥心里回答,当然不能!
就算段榆不喜欢他,讨厌他,甚至看见他就恶心,也不能这样。
他一边说着不能浪费心意,一边就这样处理他的礼物吗?
直接退回,哪怕是真的丢到垃圾场,也比送给另一个人,让他来自己面前炫耀好!
何况这个人还是他的朋友。
谢桥浑身开始颤抖,说不清是生气多还是委屈多。
“给我。”他深呼吸几下,咬牙切齿地说。
“凭什么?不要!”
“给我!”谢桥压着脾气重复道。
他眼圈发红,说不准是气的还是伤心所致,字词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眼睛不看人,只盯着那只手镯,模样很偏执骇人。
程允怕他这样子,不舍地摸了摸才戴了没几个小时的手镯,到底是别人送的带点心虚,赌气似的摘下来给了谢桥。
“就算你是我哥,也不能这么做,这是段老师送我的,你说抢就抢太不讲道理了!”程允生气地说。
谢桥把东西紧紧攥在手里,“闭嘴!”
说完,不顾自己还有表演节目往外走去,中途打招呼的声音入不了耳,来到出口,径直打车去找段榆。
出租车内开着冷气,呼呼直吹的凉风非但没有让他冷静下来,只令他发抖得更加厉害了。
段榆不想要……就不要!
“停车!”
司机下意识照做,正好经过桥上,谢桥下车猛地把手里握着的东西用力扔进了江里,涛涛江水,小玩意丢下去掀不起任何波澜。
谢桥在桥边站了两分钟,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全是无法理解的“为什么”,披着一身凉气回到车里,冷漠地说:“走。”
炽白的路灯光透过车窗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形成一片暗色的阴翳。
司机原本看他面熟还想搭话,现在被他可怖的表情吓得大气不敢出,把车速提到最高,恨不得送瘟神似的马上把这位乘客送走。
去找段榆的路途很漫长,像是过去了十几年,经历了一生的悲伤,但当谢桥真正站到他房间门口时,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他敲门,砸门,踢门,怎么在门外嘶喊,可能都不会引起段榆的注意。
段榆可能会坐在沙发上读剧本,听音乐,漫不经心地调电视频道,或者去厨房做点精致的料理犒劳自己。
过程中,他可能会嫌他的声音吵闹戴上耳塞,顺便叫酒店保安上来把他拖走。
他不想见他,方法有很多种,想推开他,方法也有很多种,像今天这一小招,就足以让他崩溃,而他毫无办法。
谢桥无措地站在门口,久到酒店安保在监控里注意到他的身影,打内线电话询问段榆。
谢桥不知道杵了多久,像是有人听到他内心的声音,眼前的门忽然缓缓打开,段榆的身影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