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到了屏山县也没做过任何一项利民或是剥削百姓的政策,百姓的日子还跟以前一样。
林文和猜测此人一没背影,二不是贪官或清官,三不是趋炎附势之辈,是官员中最多的那种人。
衙役领林文和进了后院凉亭,便看到一个穿着广袖长袍的中年男人站在庭中吟诗。
林文和跪下行礼,那县令好似没听到,继续在那边吟诵,而后凝眉沉思,又拿笔记录。
林文和见县令不理会,便自己站起来,他身边的衙役顿时瞪大眼睛,都不可置信了,这啥人,县令还没叫起呢,他自己倒是站起来了。
虽然他心里不满意,但他更不敢打扰县令雅兴,只能装作不知。
两人又等了半个时辰,那县令终于将一首诗写完,末了抚掌大笑,“我看你这回怎么说。”
他招来随从让对方将他的诗作拿回房,然后这才转过身打量林文和,“你说你种出了新鲜果子?”
林文和点头,“是。”
那衙役小声提醒,“你应该加一句,回大人。”
他这边刚说完,县令就嫌他腻歪,挥了挥手,“行了,你们这些人就是麻烦,你先下去,我单独跟这位小哥说话。”
衙役恭恭敬敬退到亭外十来步的距离。
县令招了招手,林文和上前,“我问你,那种子哪来的?”
林文和也没瞒着县令,便将自己媳妇救人,神仙赐种的事说了。
哪知县令一听,立刻脸色大变,“奸佞小人,竟敢糊弄到本官头上了。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屏山县的百姓也许不知道他们的县令是何人。但衙役们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早年他父母被道士骗光家里所有钱财,差点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要不是他那年侥幸中了秀才,得了岳父资助,说不定他家就悔了。
是以他对道士最是深恶痛绝,更恨他们借着鬼神之说四处骗人。
立刻有几个衙役过来,说着就要拖林文和下去打板子。
林文和何时见过这种阵仗,忙跪下救饶,“大人,草民说的全是实情。当初我和我媳妇在打谷场救了天火,神仙还替我家磨面呢。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
县令一听,抬了抬手,“那面是你家磨的?”
林文和没想到县令还知道面的事情,忙不迭点头,将卖面给陈掌柜的事说了。
原来陈掌柜买完面,没有直接放店里兜售,而是直接拿这些面送人情,给县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送了一份。这里面自然也包括县令。
当初县令听说这面是神仙磨的,还以为陈县令故弄玄虚,但吃了之后,确实发现这面蒸出来馒头确实更白,他也就没退回去。
可现在再听当事人说,县令又多了几分惊异。
磨面还有可能造假,这独一份的种子,他要怎么造假?
县令将信将疑,挥手让衙役退下,“你种了多少亩?”
“回大人的话,草民种了十亩。”
“竟然这么多?”县令虽然喜欢舞文弄墨,却并不是那不懂民间疾苦的贪官,他也知道底下百姓日子过得有多难,可他没有生财办法,只能写诗打发时间,听到林文和一次就种了十亩西红柿,不由怔住,“你就不怕种不出来东西?或是结不了果子?”
林文和自信满满,“不怕,神仙不会骗人的。”
这眼神清澈透亮,对神仙充满自信,县令没话说了,“明天,你们先别忙着摘西红柿,本官要亲自去看看,要是亩产真如你说的那般高,本官自会向朝廷禀告,你算是立了一件大功。自有你的好处。”
林文和立刻谢过。
出了县衙,林文和便将县令的原话重复一遍给他媳妇听,苏南珍自是喜不自胜。
回了家,林文和便去地头,将这一好消息告诉爹娘,他们全都喜气洋洋。
林婆子连连追问,“县令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
林文和摇头,县令只说会来。
林婆子却也不失望,只道,“明天叫大牛二牛过来帮我看着,我回家捯饬捯饬,县令亲自来咱家,咱们可不能失礼,我得换件好衣裳。”
林文和笑着应了。
林老实抬了抬眼皮,“那今天弄的酱怎么办?你还卖吗?”
林文和点头,“当然要卖。县令来了,有你们和族长接待,那么多番茄,可不能糟蹋了。”
涉及到钱的事儿,所有事都得给它让道,哪怕县令也不行,林婆子连连点头,“是这个理儿。县令来了,咱家有面子不假,可这面子也不能当饭吃呀。你尽管去!”
林文和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家歇息去了。
第二天,苏南珍和林文和去早市卖西红柿酱,刚把东西摆下,就有不少客人围过来。有不少正是昨天买过酱的顾客,这些人过来是退陶罐的。
苏南珍挨个给退,有的人吃着这酱好,又买了一罐。
因为围的人很多,看客好奇,便也凑过来,听到好评如潮,也激起兴趣,买一罐回去。
五百多罐很快兜售一空,两人赶着回家迎接县令,没有沿街叫卖,直接出了城。
到了家,问了三春,听到县令还没来,两人终于放下心。
两人草草吃完饭,就去了地头。
白天空旷,再加上番茄只比膝盖高那么一点,小偷不敢上门,林家人便蹲在地里除草。
林文和在地里找到林婆子,将酱全部卖完这事跟她说了,林婆子自是高兴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