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尸首被一一抬出,围观百姓吓得不轻,这才知道杨家居然全死了。下毒之人还是杨婆子。
等县衙的人全部退出院子,他们才觉得松快。
苏南珍和林文和饿得饥肠辘辘,刚要去灶房准备盛放,林文和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等苏南珍打开门,林文和看到林七苏坐在屋里,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儿子居然没上学。
林七苏饿得连话都说不出,“爹,娘,我敲了那么久的门,你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文和讪讪地,连连给他道歉,“对不住,爹忘了。”
林七苏刚刚也趴在窗边听了不少,小声询问,“真死啦?”
林文和摸摸他脑袋,“是啊,全死了。”他还不忘教育儿子,“七苏,以后你成了亲,一定要对你媳妇一心一意。你瞧瞧就因为杨永富在外面拈花惹草,他满门都被灭了。你老爹我还想活得长长久久的,你可不能害我。”
林七苏翻了个白眼,他爹真是正经不过三秒钟,竟说些不着调的话,他才不娶媳妇呢。瞅瞅他爹,天天给他娘当舔狗,真是丢了他们男人的脸。
“走吧。快点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去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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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学堂,早读已经结束了,林七苏被拦在门外。
周夫子为人严厉,最讨厌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林七苏上学还不到三个月,就开始迟到,他哪能高兴。
他也不问理由,哪怕林七苏想解释,他大手一挥,“把《论语》抄十遍,明天早上交给我。”
林七苏如丧考妣。
《论语》全文11705字,十遍就是117050,全用毛笔字写,他今晚就算不睡觉,也抄不完啊。
可他不敢忤逆,只能闷声应了。
这一天,林七苏一找到机会就开始抄书。任谁跟他说话都不搭理。
后面,刘七幸灾乐祸,“看他还嘚瑟,仗着考第一就敢迟到,他以为他是谁呀。周大虫的名头不是白叫的。谁的面子他都不给。”
刘东魁也有些惊讶,要是他们迟到还能理解,可偏偏是好学生林七苏迟到了。这也太奇怪了。
刘七见他盯着林七苏瞧,心里嫉恨,小声询问,“魁哥,你说咱们要不要再加一把火。”
刘东魁想到上回林七苏落了他面子,勾唇一笑,“好啊。等他下课时,你来操作。”
刘七见他同意,心下一喜。这种事太好办了,只要经过林七苏身边的时候,“不小心”碰他一下,他这一天写的字就全污了。只要一想到他愤恨的瞪着自己,却又不敢找他算账的憋屈表情,他心里就美得冒泡。
就在这时,外面有个学子跌跌撞撞跑进来,这人也是刘东魁的跟班,经常负责去外面街市买东西,“魁哥,我听说一件事,外面传得可热闹了。”
众人全都好奇盯着他看,“哦?什么事?”
那人便将杨婆子杀了十几口的事说了。
好几年没发生过的惨案,一经发生震惊全县城,就更不用说他们这帮没见识的孩子了。
刘七搓了搓胳膊,直觉得渗人,“哎呀,真狠。”
刘三瞥一眼林七苏,神神秘秘道,“我听说那个杨婆子和林七苏住在同一个院子。”
所以这就是林七苏迟到的原因。
刘七和刘东魁齐齐看向林七苏,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们就是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做过最狠的事也就是将人围起来打一顿,把人打死却是怎么都不敢的。
现在听说林七苏跟凶手住同一个院子,哪怕对方已经死了,也觉得林七苏不是一般人。
刘七立刻怂了,“魁哥,我觉得发生这种事,咱们还是别惹他了,万一他跟那个疯婆子一样疯,咱们犯不着为了报复他搭上自己。”
刘东魁也怂了,可是他是大哥,不好意思认怂,见跟班递了个梯子,立刻顺着对方的话往下道,“行,谁叫咱们都是善心人呢。不跟他一般见识。”
众人立刻夸赞刘东魁仁义,惹得他哈哈大笑,大手一挥,“今儿晌午我请客,每人一个酱肘子。”
跟班立刻欢喜得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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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院子,苏南珍和林文和在屋里吃饭,苏南珍探头瞅了眼外面,小声冲丈夫道,“还在院里坐着发呆呢。”
杨家人的尸首被抬出去之后,文娘就一直坐在院子里发呆。邻居过来探望,她一句话都不说,就好像傻了似的。苏南珍真怕这人会想不开上吊自杀。
林文和刚才打她身边经过,也被她那失魂的眼神给惊得不成,也担心真的出事,想了想道,“要不然吃完饭你去劝劝她。问问她有什么打算,是改嫁还是怎么的?”
苏南珍撇嘴,白了他一眼,“在你心里,咱们女人就那么爱成亲啊?”
林文和一脸冤枉,“我没这么想。我就是觉得她缺少寄托,改嫁至少可以生个孩子啊。她也不用胡思乱想了。”
苏南珍低低一叹,这世上不是所有女人都有事业心,更多的人只想过好自己的小家,有个顶天立地的丈夫,有个乖巧可爱的孩子,这就是她们最朴实的要求。
人各有志,她不能说人家不对。
苏南珍点点头,“放心吧。我会找她聊聊的。”
吃完饭,林文和就去前院忙生意了。
苏南珍盛了一碗米饭,又夹了些菜,走到院子里,坐到文娘旁边,“吃吧。”
一直木呆呆的文娘闻到食物的香气终于回过神。
面前有一碗米饭,上面堆着辣椒炒猪肉,许是因为对方舍得放油和调料,这菜色香味俱全,她口水都快下来了,再一扭头发现是苏南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