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子忙得团团转。
房子和下人添得很快,但铺面却不太好找。
等了半个月,才找到一家地段不怎么好的铺面,租金比屏山县的还要贵。
不过林文和也不介意,他本来做的就是偏门生意,只要好好宣传,也不怕别人不知道。
铺子这边定下,新房子重新打扫完毕,家里迎来了新客人。
陈举人带着书童进屋,林文和将人请进来,拿上好的茶叶招待。
陈举人轻轻抿了一口茶,叫了林七苏过来考较。成绩倒还不错。
林文和示意陈士远上前,陈举人一块考较了,这两个孩子都还不错,答应收两人为徒。
林文和谢了又谢,他没想到事情办得如此顺利。
林七苏上前,给陈举人施了一礼,“先生,我也有个同乡,他比我和士远都要聪慧,能否让他一块拜师?”
这次乡试,卓万里再次名落孙山。在白鹭书院里,卓万里被同窗欺负,根本没时间读书。每次回到家,还要替他们写作业。根本没时间复习功课。他想让卓万里一块拜师。
陈举人定定看着林七苏。
他最近的生活完全被颠覆。往日他一心做学问,将家中诸事丢给妻子照顾,没想到连枕边人是何人都看不清。
他颇有些心灰意冷,以他的学问也许能考上进士,当上官,可官员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他连自己枕边人都看不清,如何能辨认谁奸谁忠。
可他读了这么多年书不能白读,于是就想收几个徒弟继续做学问。
他收林七苏除了这孩子比较聪慧以外,更多是感激他父亲帮他认清现实。
收陈士远只是顺带,他没想到对方居然得寸进尺,还想他再收一个。
陈举人有些不悦,但也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他动了动手指,“为师收下三个弟子,你就没想过为师精力不济,照顾不了你吗?”
这话带了几分恶意,面前这孩子才十三岁,他想知道这孩子的心性如何。
林七苏却笑道,“学生就是为先生考虑,才想让您收他为徒。”
陈举人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哦?说来听听。”
“他天资比我俩聪慧,属于一点就透。您讲过之后,我们要是不会,可以直接问他。省了您多少事啊。”林七苏笑容满面。
陈举人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不由怔住。这孩子旁的不说,心胸倒是比别人宽广。
许是最近见识到人心之恶,他本能对心性宽容的孩子有了几分好感,“那你叫他过来,让我看看这孩子聪慧在何处?”
林七苏眼睛一亮,立刻让下人带他去找卓万里。
卓万里这会正在白鹭书院上课,不过这也难不倒他。他跟看门人说卓家出了大事。
看门人想问“出了什么大事”,可看到他满脸是泪,一副死了如丧考妣的样子,也问不下去,只能让他们进去找人。
到了学堂门外,林七苏将人叫出来,先生和学子们全都看过来,卓万里一头雾水出了学堂。
林七苏一句话都没说,拉着人就跑。
等出了学堂,林七苏才将事情始末告诉卓万里。
卓万里心里感动,又有些迟疑,“那束脩呢?”
他在白鹭书院每个月束脩才八百文,拜举人为师,好是好,但是束脩肯定也贵。他父母为了供他念书,本来就很辛苦,他不想再加重他们的负担。
林七苏挠挠头,糟了,竟然把这事忘了。
不过他是啥人呢,很快就道,“你要是真想帮你父母的忙,就早点考上举人,只要你考上举人,你父母就不会辛苦了。陈夫子学问很好的,你相信我。”
卓万里到底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
到了住处,陈举人亲自考较,果然如林七苏所说,这孩子不仅学问扎实,而且举人一反三,一点就透,是天生读书的好苗子。
送走陈举人,卓家父母也被林家下人找来了,卓万里忧心忡忡。
卓父咬了咬牙,“拜他为师吧。大不了咱们把老家的铺子给卖了。应该能供你读几年。”
林文和只去学院一次就发现儿子在学堂的处境,卓父带着儿子在府城住了三年,又岂会不知。可他也知晓民不与官斗。他们反抗得越激烈,对方就越不会饶过他们。
看着儿子一天天没了笑模样,之前为了细水长流,卓父不舍得卖铺子,但是为了儿子能脱离对方的魔爪,他只能咬牙卖了。
卓万里有些不情愿,“爹,那可是爷爷留下的铺子,卖了,咱们对不起他。”
“只要你考上举人,别说只是一间小铺面,就是府城的铺面都有人送。儿子,咱们家的未来靠你,不是靠那个铺面。”
卓万里眼眶通红,落下泪来。
接下来几日,卓父帮儿子从学堂退学。重新在陈举人家附近租了一处宅子。
又过几日,陈有良收到儿子来信,姗姗来迟。
得知儿子拜了举人为师,他才大气粗,给先生送了许多重礼。
陈举人得知卓万里家境不好,只收了五百文的束脩。卓父心里越发感激陈举人和陈有良。
卓万里平时就与两个学弟一块念书,他像个大师兄,照顾他们,只要对方有疑问就为他们解答,相处得非常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