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安阳震惊地问：“谁？”

　　“你啊。”

　　“……我正经问的。”

　　“我有在认真回答。”

　　沈闻叙说完也愣了一下，谨慎地确认，“这很难发现？”还以为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

　　虽然话是不要脸式的直白，但由他说出来，居然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意味。

　　甚至听着都有那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付安阳平时总听他说这些话，但偶尔其他朋友之间也会开类似不着调的玩笑，总觉得当真就输了，有意无意的一直忽略处理。

　　这时候却像是冷不防地捅破了什么，一时语塞，后悔临时起意把话题转移到这。

　　还不如聊运动会。

　　大概是他保持这个懵住的表情沉默了太久，沈闻叙问，“让你很困扰吗？”

　　付安阳迟疑着摇了摇头，“我还没仔细想过这个。”

　　印象里一般的感情发展都要经过起承转合的阶段，连夏予添谈恋爱的时候都苦恼了好几天。

　　但沈闻叙不一样。他从出现开始就带着十分明确的目的。他的感情不需要暧昧的推拉，也不需要犹豫试探，也许就是太过从容坦直，反而让人有点困惑――是不是所谓喜欢本来就应该这样？

　　要怎么才能像他这样确定自己喜欢某个人。

　　“没关系，我也没有打算催问你的想法。”

　　沈闻叙安慰道，“我不会勉强你像我一样。你当然可以尝试喜欢别的什么人，在这个过程里确定自己的心意。经历了一系列各种情况，发现还是我最好，最后回到我身边，永远跟我在一起。”

　　他双手合十，很愉快地拍了一下，“这样就行啦。”

　　“……”

　　这都是什么设定，偷看了剧本吗。

　　安排得倒是明明白白，然而付安阳已经不信任他这样温和无害的语气，“如果我跟别人在一起，你会袖手旁观吗？”

　　“我可能会想稍微了解一下她。”

　　沈闻叙被识破也并不慌，委婉地说，“必要的时候为她提供更好的选择。”

　　“……”

　　“不着急。”沈闻叙笑道，“还有很长时间，不用急着现在就得出什么结论来。”

　　熟悉的车牌停在路边。他站住脚步，目送付安阳上车，“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比赛。”

　　“知道了。”

　　直到临别时，付安阳才忍不住说，“如果我明天跑得很差――”

　　“我不会为了鼓励你就说跑倒数第一也没关系的。”

　　沈闻叙说。

　　“因为你一定会赢。”

　　**

　　回家的路上聊了些匪夷所思的东西，再加上比赛前的紧张，付安阳本以为这一晚自己一定会失眠。

　　但不知是否最后那句话起了作用，他意外的睡得很好。大概是得益于小半年来沈闻叙的洗脑功力，有人比他自己还相信他，也没觉得违和。

　　只是吃早餐时仍旧会想起昨晚的对话，一边嚼面包一边走神。宋阿姨知道他今天学校要比赛，坐下陪了他一会儿，看他走神还以为他是在紧张，“没关系呀晏晏，重在参与嘛。”

　　付安阳咕咚一下咽了面包，恍惚地问她，“如果喜欢自己的好朋友……会很奇怪吗？”

　　“哎呀。”

　　阿姨乐了，没想到他是在烦恼这个，“如果是你不喜欢的人，又怎么会跟他成为好朋友呢。”

　　“不是……他跟别的朋友不一样。”

　　付安阳自己也说不清楚，又觉得临上赛道还在考虑这种事是不太像样，用力摇了摇头，拿起牛奶一饮而尽，“我去学校了。”

　　上午他只有一个4x400米的接力项目，开幕式上走个过场就跟夏予添他们一起去热身。

　　沈闻叙没有再跟着，老老实实地待在观众席，跟班里组织的拉拉队坐在一起，还混了个小彩旗，举在手里不时挥一挥。趁老师不注意就拿手机对着他放大再放大，津津有味地拍他热身的照片。

　　来时还有点担心他会被前一晚的对话扰乱比赛的心态，现在看状态不错。

　　被付安阳主动提起喜欢什么人的事其实有点意外。沈闻叙心里原本把战线拉得很长。

　　他不止一次地考虑过两个人的未来。付安阳不是那种热衷于搞对象的性格，哪怕闲得无聊心思也不会往“太寂寞了要不谈个恋爱”的方向去想，更有可能选择刷本习题消磨时间。

　　所以暂时不用着急，高中有三年，在这三年里让付安阳逐渐习惯他，再考虑接下来的事也不迟。

　　沈闻叙不太担心他会喜欢别的谁。现有的朋友里不存在威胁，要让他再去熟悉并喜欢上新人，估计连他自己都会觉得麻烦。

　　只要别一分化就变成沉迷信息素到处勾引或被勾引的小混蛋就行了。

　　付安阳对观众席逐渐跑偏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进入赛前状态精神集中，整个人变得比平时严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