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徵黑着脸色转头看向敖战,不禁在心里面腹诽,果然是亲姐弟,用来付银子的都是价值不菲的珍珠,果然是豪气!
敖战却会错了意,只以为她是在兴师问罪,正想解释自己分明已经跟四姐谈好了,四姐说即日就离开天留客,万万没想到会来这一出。
两人视线交汇,想的却完全不是一回事。敖心敏锐觉察到了,视线在他俩身上来回,勾了勾唇角,打断道:“这样可是够我们的房租了?”
“够,当然够。”抚徵笑嘻嘻转回头,好生将一盒子珍珠抱在怀里,露出一排整齐的贝齿,“四公主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把这儿就当自己家一样,千万不要客气。”
反正看样子人是赶不走了,倒不如顺势而下先得了一盒子珍珠再说,不要白不要嘛!
“二位还没有吃东西吧,我们这就去二位做些点心,稍后就到。”抚徵话说完,又转头看向秦无翳。
秦无翳领意,忙折身去了后院,抚徵也抱着一盒子珍珠跟了过去。阿陌瞧着大堂里的形势,想了想,还是跟着二人去了后院厨房。
等到不相干的人都尽数离开,华磬耐着性子忍了许久,这会儿是再忍不住,没好气的对着敖心道:“你不是说鲤素就在乐城吗?可我们回来已经有一会儿了,为什么我却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我究竟何时骗过你?”敖心也沉了脸色,“从头至尾我说的句句是实话,是你自己不相信,你只愿意相信你希望发生的,可是最残忍的才是最现实的。你自己不愿意相信真实,就不要老说是别人骗你。”
“你!”华磬吵不过她,气得脸红脖子粗,怒气冲冲上了楼。
敖心也满肚子窝火,重坐在了下去,连喝了好几杯凉茶都压不住心头的那股无名火。
敖战救站在一旁将所有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对她们的话也是一个字都不落的听了进去,无外乎不是为了鲤素从吵架,可这鲤素究竟是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还不得而知。
他忽然想起来,刚才华磬说,敖心说鲤素已经来到了乐城,所以她们今日破天荒的没有深夜而归,是因为觉察到鲤素已经出现在身边的事情?
敖战一向不喜多管闲事,若鲤素还是四姐的侍女,他或许还会说上一二,可既然鲤素已经不再时东海的人,那么不论是生是死,也不关东海的事了。
“行了,憋了好几天,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敖心又倒了一杯茶,余光瞥见伫立在门口的敖战,摇摇头不知该说这个弟弟什么好了。
“我没有。”
敖心哧一声:“父王母后忙于东海事宜,鲜少与我们几个欢乐,你算是我一手带大的,你在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
从小到大,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什么都喜欢闷在心里这一点最不好。往往遇见什么事,若不是你逼着他一点点的说,他能瞒到地老天荒去也愣是一个字不说。
敖心不由在想,这傻弟弟莫不是捡来的,不然全家怎么就他一个人养成了这副毛病。
敖战果然秉持着沉默是金的美德,默了半晌,就在敖心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却又走了过来,在对面落座。
敖战道:“四姐,鲤素究竟犯了什么错,以至于你和华磬都要找她?”
敖心紧抿着唇,神色怪异,不知道是不是这话触到了她的逆鳞,一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敖战又道:“当初鲤素究竟是做了什么,父王母后容不下她也就算了,可她跟了你这么多年,为何连你都要置她于死地?”
敖心心绪似起了千层激浪,翻江倒海似的在心潮里翻滚,她骤然扭头看向敖战:“老七,你从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今儿是怎么了?谁让你问的?那个丫头?”
敖战被哽了一下,支吾道:“不是谁让我问的,只是我自己好奇想要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好歹我也是东海的人,应该有这个权利知道东海的一切吧。”
他的话说得冠名堂皇,单挑字眼儿挑不出一点错儿处,但这话敖心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她的弟弟是什么样一个脾性她比谁都清楚,要真的是好奇,大从一开始见面那时候他就应该问了,却一直拖到了现在才想起来问?
敖心苦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我们几个人的纠葛,与旁人,与东海皆无关系。我知道你关心那个丫头,可我瞧着那丫头对你像是并无男女之情,她的心里,怕是还藏着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吧。”
这次却换做敖战脸色不善了:“四姐你……”
敖心起身,无言将他的话截断,显然已是没有心情再于他在这件事情上多耗下去,便要起身上楼。敖战没有追上去,只是不禁对鲤素当年究竟是犯的何厝更有了好奇。
是夜,当夜上中天,黑幕已完全包裹了整座乐城时,抚徵原紧闭的门扉忽地拉开了一条缝,紧跟着一颗小脑袋探了出来,左右四顾,见廊上无人,才迅速闪身出来,又将门掩上。
抚徵蹑手蹑脚下了楼,唯恐弄出一点声响吵醒了正熟睡的人。待好不容易顺利到了大门处,因紧张,抚徵的后背已起了薄薄的一层冷汗,湿了衣衫。
出了大门,身后一阵冷风吹来,抚徵打了个激灵,却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将门掩上,扬长而去。
而在她身后,楼上的一道房门打开又合上。
白日与鲤素分开时,抚徵要了她落脚客栈的地址,承诺当夜月上中天时会去找她。
披上斗篷,抚徵行色匆匆走在空空无也的大街上,隔壁的街道上传来更夫打梆子的声音,还不等那更夫拐出小道碰面,抚徵又迅速地拐出了主街,一路直往一个地方而去。
客栈里的灯熄灭了半盏,店小二正歪在柜台上眯眼儿,冷不防骤时响起了敲门声,生生地将美梦给搅了,便没好气的道:“谁啊?”
屋外无人应答,店小二约莫只当是半夜前来投宿的,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起身去开门。
“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上这儿来投什么……”没好气的话语被哽在了喉间,店小二揉了揉眼,确认面前是个标致的姑娘,纵使宽大的连帽遮去了一般的容颜,但隐约可见底下的真容,一时又换了个语气,“姑娘这么晚了,是打尖还是住店?”
“找人。”抚徵淡淡吐出两个字,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放在店小二的手上,“不必声张,我过会儿就走,可以带我去了吗?”
店小二一时还未彻底清醒,只觉得掌心里冰凉冰凉的,定睛一看却是粒珍珠。珍珠不大罕见,但掌心里的这颗无论是色泽还是其他都远胜于市面上的,登时睡意又少了七分。
被打搅美梦的抱怨被一粒珍珠驱散,店小二立即点头哈腰,讨笑着道:“姑娘找谁?”
“来你这儿投宿的可有一男一女?”
店小二暧昧一笑:“若是一男一女,这对象可海了去了。姑娘找的人还有没有其他特征,若不然,这一时半会的倒是不好找。”
抚徵想了想:“那姑娘纤细瘦弱,与她在一起的男子应当孱弱一些,看起来身体不大好。”
被妖毒侵入肺腑,就算有鲤素的内丹撑着,想必也撑不了太久。
店小二根据这提供的仅有的一点线索在脑海中梭巡,想来想去,忽然一拍掌:“想起来了,前几天的确有一男一女前来投宿,那男人病恹恹的像是命不久矣,咱们老板还担心会死在店里惹来晦气,本来不想他们住在这里的,但那姑娘却出手阔绰,一出手就是一锭大金元宝,老板就让他们留了下来。”
“那她现在何处?”
“喏,直上二楼,往左一直走到底就是他们的房间。”店小二遥遥一指,又免不得多唠叨一句,“那姑娘有些奇怪,大概是太爱干净了些,这个天了还每日都让我们送水上去给她沐浴。原本这也没什么,只是这大冷天洗个热水澡驱驱寒也是好事,但那姑娘却回回都要冷水,也不怕着凉么?!”
抚徵往楼上一看,大致猜到了个中原因。未免那店小二再聒噪,抚徵便又抹了一粒珍珠给他,叮嘱他不论听到什么声响都不许上楼。
店小二得了好东西自然是无有不依的,当下连连应了,揣好珠子又回到原地寐去了。
抚徵独个上了楼,根据店小二所描述来到了那间房门外。站在门口抚徵才更加确定,别的房间向阳,唯有这间房开在北面,又恰好是阴影处,就算是太太阳照下也照不进一丝阳光来。
鲤素的凡人夫君病重,的确不该太接受阳气过重的事物。
站在门外,抚徵伸手叩门,三声响起,屋内却无人应答,抚徵便又耐着性子敲了一敲。贴着门框附耳细听,里头窸窸窣窣的传来细微响声,抚徵蹙眉,正要再敲,里头却有什么器物落地的声音传来,心道不妙,一把将房门踹开。 白姑娘又傲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