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绝对无声的环境下,人对声音的敏锐力就格外的强,尤其在这种安静得几乎落针可闻的地方,哪怕就是一点细微的声响,也会被放大无数,从而传进人的耳朵里。
抚徵的听力异于常人,稍微细小的声音也能清晰的落入耳中。她能确定,在这个睁眼也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除了他们俩,一定还有别人。
秦无翳双手搭着抚徵的玉肩,睁大了眼也跟瞎子摸象似的,乍一听说这鬼地方还有其他什么人在,更是提起了一颗心。
“我怎么看不见……”
“闭嘴!”
抚徵轻斥一声,秦无翳立即乖乖闭了嘴。她握紧了竹笛,已做出了十二万分的防备。
她隐约觉察到,来人的修为在她之上,但绝不是那连人形都还没有幻化出的赤眼猪妖,难不成,除了猪妖,以及被猪妖操控的傀儡尸王,这里还有另外道行不浅的妖怪?
随着那脚步声渐行渐近,显然目标十分明确,就是他们这里。
暗夜的角落处有点点微光浮现,抚徵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后背推着秦无翳一点点的后退。
那光亮随着人影走近越来越亮,抚徵几乎都已经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直到照清了来人的脸,那颗紧张提起的心才倏地落下。
抚徵大大松了口气,朝着来人走过去:“你怎么也下来了?真是吓死我了,也不知道出个声。”
秦无翳也拍着胸脯,俨然一副后怕的模样:“就是,明知道这看不见,好歹也出个声提醒一下啊,都快吓死我俩了。”
敖战手中亮着明珠,闻言微微笑了笑,比起他俩受惊后的心有余悸,显然是镇定多了。
“话说你怎么下来了?尸王呢?”抚徵左右看看,确认除了他们四周再无其他人,而敖战身上也干干净净,不像是跟尸王恶战了一场。
难道,是他弃战而逃?
敖战气定神闲,等她左右看完了,安静了下来,才淡淡启口:“我见你们都掉了下来,担心你们出事,便也跟着跳了下来。”
“那尸王呢?是被消灭了?”抚徵亟亟追问。
敖战摇头:“我担心你们,重击他之后便赶紧下来寻你们了。”
“那还说什么,赶紧的,先上去再说啊。”秦无翳实在是看不清周围,要不是借着明珠的些微光亮能够看见面前的两个人,只怕现在他早已吓得哭爹喊娘了。
抚徵也表示赞同,这么个鬼地方,她真的是一点也不想待。
“洞口被掉下来的棺盖封住了,已经上不去了。”敖战淡淡开口,轻言两句便将他们燃起来的希望瞬间凐灭。
抚徵紧紧握着拳头,银牙咬得咯咯作响:“谁、干、的?”
敖战抿唇不语,结果可想而知。
抚徵忽地泄了口气,认命道:“我知道了。”
除了那个该死的尸王,应该不会再有其他可能了。
秦无翳立刻耸拉下脸来,简直欲哭无泪:“那现在怎么办?”
洞口被封,这里又乌漆麻黑的,难道就没有其他出口了?
“总待在这里坐以待毙也不是个办法,要不我们再四处找找,或许能找到其他的出口也不一定。”抚徵四下打量,可见度却小的可怜,一时也拿不准这深洞之中是否还有别的出口。
她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故意撇开珝莀的,这样珝莀不走,帝江也就不会跟着被支开,他们也就不会落到如此田地了。
寂静中一声叹息格外突兀,敖战哑然失笑,道:“跟我来。”
两人果然乖乖地跟上去。
敖战没走出几步忽然停下来,目光饶有深意的盯着秦无翳的胸口打量了一会,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去。
秦无翳有些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胸口,那里除了有株刚被摘下来的神魂草,便再无其他。
抚徵也觉莫名其妙,敖战无缘无故的盯着秦无翳做什么?还那样一个奇怪的表情!
她心中最是憋不出话,一憋就心里难受,还浑身不自在,索性径直问出口:“你刚在看什么?”
敖战脚步微顿,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轻飘飘掠过抚徵,转而津津有味的盯着秦无翳看:“神魂草可是个好东西,留着修行必然大有助益。”
他浅浅一句话说完,又转身继续往前带路。
抚徵与秦无翳均是脚步一滞,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两人交换眼神,抚徵迅速敛了心神,又若无其事地故意落后几步跟着,面色无常:“我修行一直都比较懒散,也曾想过借助什么宝贝来增加修为,只是苦于没有个称手的。”
敖战缓缓往前走着,安安静静听着话。
抚徵蹙了蹙秀眉,忽地拔高了音量:“想必那尸王连至阳真火都不怕,应该就是这玩意的功劳了。既然是个宝贝,浪费也是浪费,不若我们三人一起均分了,也不算辜负这一路来我们生死与共的一番情义了,你意下如何?”
敖战闻言停下了步子,掌心托着照亮的明珠转过身来,浅浅一笑:“我修为不深,也算过得去,你既想要,便尽数拿去就是。”
他语气温和豁然,似当真不在意似的,紧跟着又一如方才往前去了。
这下抚徵却按耐不住了,手中竹笛紧紧握着,忽地朝着敖战的后背横劈一招。
秦无翳惊呼一声,敖战也灵敏觉察到,身形一转,已迅速避了开去。
见这二人竟平白无故动起手来,秦无翳受惊不小,待冷静下来,便拉着抚徵作出一副劝架姿态:“你干什么?有什么误会能不能出去解决,这可是敖战啊!”
抚徵挥开他的手,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蠢货,肉眼凡胎就算了,心也蒙了猪油了吗,自己出生入死的朋友都认不出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秦无翳回过头想想,似乎是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只是刚才没有注意,眼下却怕了,赶忙收回了想要再去拉架的手,躲到了抚徵身后。
抚徵也懒得跟他计较,厉眸死死盯着那假扮之人:“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化成龙七的模样接近我们?说,你是不是跟赤眼猪妖是一伙的?”
抚徵恶狠狠说着,手中竹笛直指那人眉心。她保证,他要是敢妄动一下,她一定弄死他!
岂料,这边都已经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那化成敖战模样的人却只是抬起头冲着他们阴恻恻一笑,然后竟拔腿就跑。
抚徵愣了愣,这就……跑了?
秦无翳眼见那人一溜烟都快没影了,赶紧伸手推了推抚徵:“我们现在要做什么?要追上去吗?”
抚徵一下回神,恨铁不成钢的跺了跺脚:“废话,还不赶紧给我追。”
这里既然还有别的妖精,说明一定还有其他的出路,与其毫无头绪的在这里乱闯,还不如抓住那个妖精,她就不信,强权之下还能没有实话?
秦无翳当即提步追了上去,抚徵也不甘落后,三个人竟就这么在这不知是什么鬼地方的深洞里开始了你追我逐。
说起来,那个假敖战看起来别的本事好像没有,逃跑倒是挺快的,仗着熟悉地形,在这深洞里七拐八绕的,险些就要将抚徵二人给甩在了后面。也幸好抚徵耳力敏锐,又跟得极紧,好几次要被甩掉了,又幸运的发现了蛛丝马迹赶紧追了上去。
洞里昏暗无光,凭着一双脚实在是难以辨清周围的情况,秦无翳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两条腿都在打颤,但为了不被抛下,自然也不敢中途停下来,只能拼着一口气勉强跟在后头。
跑了不知多久,就在秦无翳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了的时候,前方见了抚徵的身影,心头一喜,便更加加快了步伐追了过去。
“别过……”
“砰”一声,秦无翳来不及停下,生生撞上了面前的一堵石墙。
抚徵赶紧闭上眼,避免看见他撞墙的这一惨况。
“怎么不早说。”秦无翳脸贴着石墙,整个人都似粘在了墙上,半晌才缓缓滑下地。
抚徵睁开一只眼,再睁开一只眼,讪讪吐了吐丁香小舌,实在有些于心不忍:“想提醒你来着,这不,话还没说完呢,你就给撞上去了。”
秦无翳软软趴在地上,已经再说不出一个字了。
抚徵走过去,弯下腰,伸出手指戳了戳趴在地上跟滩泥似的秦无翳,到底还是心有不忍:“你怎么样?还活着吧?”
“活……着。”秦无翳艰难地抬起一只手,“劳驾,扶我一把。”
抚徵抿了抿唇,忽地伸手将他一把提了起来。秦无翳抖了抖身子,又是蹦,又是跳,很庆幸的是,不仅活着,还一点事都没有。
抚徵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行了,别蹦哒了,找找其他的出路。”
秦无翳这才想起来,又赶紧跑到刚撞上的那堵墙面前,这里瞅瞅,那里摸摸。
确定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秦无翳一脸不可置信:“敖战……不是,是那个变成敖战样子的妖精就这么消失了?”
“不是消失,是穿过去了。”抚徵纠正他,走到一个位置前,玉指轻轻点了点其中一块石头,“这儿,我亲眼看见的,就这么穿过去了。” 白姑娘又傲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