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上卷婆婆丁]
第16节第十五章歪打正着
施工队就等云的一句话,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散,每家每户都在等劳力给玉米上化肥呢,今年又赶上天旱,前面喂上化肥,后边就要灌溉。云眼看着春气呼呼的走了,喊了几声没回头,就来到了施工队临时搭建起的工棚内,说是工棚,其实就是一个临时能挡风能避雨能遮太阳的草棚子。干活的早就来了,说是不让干了,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闭目养神,等消息。云过来后找到领头的黄树亮,对他说,镇上还要来人重新评估,看样子三天两天不能干。你留下看工地的,其他人先回家等消息。”黄树亮人长得瘦小精悍,他一下从拖拉机上蹦了下来,说道:“行,正赶上农忙,邻村的几个这几天哭着喊着要请假,我怕耽误工期没批准,这下正好遂了他们的愿了。”云说:“你可要和他们说好了,我这边说通了,你要随时开工。”黄树亮说:“这你就放心吧,我办事你还信不着吗,吐口唾沫就是个丁。”云说:“那我就放心了,你放心我不会亏了你。”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黄树亮把看门的安排好,骑上车箭一样的追了上去。
黄树亮,外号黄鼠狼,村人给他取这个外号并没有恶意,除了他的名字谐音的原因外,还因为他头脑聪明处事机敏。在邻里之间他是一个能人,无论是谁家房屋有个修修补补,还是街里爷们婚丧嫁娶都少不了他的身影。后来领了一个建筑队,干些零七八碎的小工程。前些年冬天没事干,他不知去哪里学了一门绝活,夜间逮黄鼠狼。黄鼠狼的皮毛是上好的裘皮原料,一只能卖三块多,剩下的肉还可以吃,他每天晚上出去,第二天回来保证不空手。虽然不能发家致富,但手里总缺不了零花钱。因为他做事干练,走起路来也是一阵风似的,好像是有什么急事要办。所以他就成了四不像的第二个不像:黄树亮走路不像没有事。
给云家施工是狗子找的他。开始他老婆不让他去,说穷死也不挣她家的钱。狗子对他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权当是给我干的行不行?”黄树亮好面子,再不答应有些说不过去了。对狗子说:“既然你话说到这里了,我也不好再推脱,但是丑话先说在前头,桥归桥路归路,活我给你好好干,工钱到时候不能打折扣,你也知道我干这个这些年了,没拖欠他们一分钱。”狗子说:“工钱的事你包在我身上,别的不敢说,三万两万我狗子还值。”事情就这样顺顺当当的定下了。
可是,就在开工的头一天,黄树亮正向工地拉机器,路上碰上了村主任二鬼。二鬼拦下他说:“黄鼠狼,你真要去给鸡拜年啊?”黄树亮把拖拉机熄了火,伸手递给了二鬼一支烟,说道:“哎,没办法啊,都是乡里乡亲的,狗子死活不放过我。”二鬼说:“别把自己撇的那么干净,这年头谁不知道谁啊,是爷们就要敢作敢当。现如今这也不算什么,我这人自己长得难看心里有数,不敢去碰人家这天鹅肉。”一席话噎的黄树亮回不过脖来。心里就有掉头回去的意思。正在这时,狗子骑着摩托追了上来,看见二鬼和黄树亮说话,停下车对黄树亮说:“今下午镇上的人都把盘子方好了,就等着你们明天开工了。”他又斜眼看了看二鬼说道:“明天杨主任也要过去喝酒啊,这可是给你脸上贴金的事,你不捧场谁捧场啊,听说镇上书记还要来呢。”二鬼很不自然地笑了笑,扭头倒背着手走了。黄树亮重新发动起拖拉机跟在狗子身后上了山。
开始这些天顺风顺水,天虽然热,云家的人就怕照顾不周,每天都是茶叶水绿豆汤的伺候着。施工到第十天上,狗子晚上给他送去了五千块钱。说是现在每家都在买化肥,你发给大家应应急。干活的也都有说有笑,干劲十足。没曾想这活今天刚干到一半多,遇上了这种事,在心里,他都在为云抱不平。
由镇上组织的五人评估小组第二天就来到了大杨树庄,顶着大太阳去了半山腰。土地爷(土地管理所长)老穆只穿了一件汗衫,还没到工地就已经汗流浃背,光秃秃的脑袋在太阳下泛着油光。云和狗子早就等在那里了。
招待他们的场所虽然简陋,但是桌子上的时鲜水果一应俱全。
评估小组在工地上来回走了一遭,最后来到了工棚前,老穆对云嘿嘿笑着说:“我代表评估小组谢谢你这么盛情款待我们,但是话要先说到前面,说完了再吃不迟。经过我们的观察,你这个养殖场的左边就是黄泉沟的下游,以后兔子的粪便都要经过排污系统流到沟里面。像今年天旱对下边村庄没什么大的影响,也就是有些臭味罢了。如果遇到雨水多的年景,山上流下去的洪水夹带着养殖厂排出的污水就会严重的影响周边村民的生活。当然了,也不是没有变通的办法,比喻说建一个化粪池,产生的沼气还可以照明做饭。但这都是后话。今天的结论就是,养殖场必须停建。”
云听到这里,她的精神支柱一下坍塌,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老穆看到云反应如此强烈,放低声音安慰她说:“这只是我们评估小组的结论,你可以再去和马书记沟通沟通吗。”狗子在一旁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对老穆说道:“这也太欺负人了吧,还有没有天理啊,行和不行都是你们说了算。”老穆说:“兄弟,你别难为我们干活的。这时候的云已经趴在凳子上放声痛哭起来。
老穆显得很尴尬,对其他四个人说:“咱们回去交差吧。”说完又招了招手让狗子过来,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镇上行不通不是还有县里市里吗,别一条道走到黑。”狗子会心的点点头。评估小组离开后,狗子把老穆临走跟他说的话和云学了一遍。云也恍然大悟,她突然想到了春,春昨天下午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她去了哪里呢?她擦干眼泪对狗子说:“春是不是去市里找人去了?”狗子说:“我看有可能,这孩子受不了这个委屈。”云说:“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正说着,山下开来一辆中型面包车,车子走到他俩面前停了下来。春率先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是两个穿着整齐,面目和善的中年男人走下车来,春介绍说:“这是市里的领导,今天专程过来看看咱们的养殖场。”转身又对他俩说:“这就是我娘和我叔。”云和狗子一下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云说:“孩子不懂事,这大热天的让领导过来。”
其中一个对云说:“你这里发生的事,春都像我们反映了,我们今天过来就是看看现场,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嘛。”话音未落,车上的司机小跑着走到他跟前,小声说道:“他们镇上知道您来的消息了,马书记正在向这里赶呢。”这位领导说:“来了正好,省得我去找他了。我倒要看看他这个官僚怎样和我说。走,趁他没到我们转一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