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上卷婆婆丁]

　　第3节第二章黄泉沟

　　黄泉沟就在村子的西边，说起来云住的这个村也算依山抱水，不过，依的是穷山抱的是恶水。西边山上下雨时下来的雨水都汇集到这条沟里，在沟底形成一汪汪水湾。在最上端有一眼山泉，常年不干。因为这地方的土是黄色的，伴随着泉水冒出来的都是黄色的泥浆，每逢大雨，因为山上的植被这些年被破坏殆尽，流下来的山水夹杂着泥沙从村前流到东河。黄泉沟由此而得名。虽然山上光秃秃的没有几棵树，但是很多种野菜还是顽强地扎根在这贫瘠的土地上。并一次次在最困难的时候拯救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

　　云认得长在山间沟沿所有的野菜，比喻说，婆婆丁（蒲公英），车前子，羊胡子，山榆子，苦菜？？？？？？。这些菜不但人可以吃，还能治病。就说这婆婆丁吧，生命力极强，田间地头沙岭石缝都能生长，它能消炎解毒，活血化瘀，她家的兔子不生病就是因为经常喂食这些东西的缘故。虽然现在不比从前，养兔子也不仅仅是挖野菜喂，有了专用饲料。但是，云还是隔三差五的去山上，去河边挖些野菜回来。

　　云吃过午饭就来到了黄泉沟，今年雨水少，山上的野菜都旱的半死不活的，沟里的积水少了，却长出了遍地的野草野菜，绿葱葱的，不多时就挖了满满一筐子。她挎起来掂了掂死沉死沉的，好不容易从沟里挎到沟沿上，碰巧遇上村里的狗子推了一车柴禾从山上下来，她命令般的喊道：“狗子，把我这筐野菜给我捎回家。”狗子回头看看是云喊他，因为是下坡路，他就死死地把车拽住，两只脚在土路上拉出两条道道。推车停稳，他喊道：“操，你过来找块石头掩在车轮前啊，要不我放不下。”云放下手里的菜筐子，一扭一扭的来到车前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慢慢的掩在了车轱辘前。就在她弯腰的时候，狗子的两眼直直的瞅着她腰间露出的那一大片白。他把推车放下，咕噜一声咽下快要流出来的口水。云瞥了一眼狗子说道：“还愣着干嘛，去把那筐野菜挎过来。”狗子嘻嘻的笑着说：“不去，凭什么让我去啊，我又不是你男人。”云拿手里的一块擦汗用的花布啪的一声打在狗子的脸上，说道：“就你这样的，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活这么大岁数了知道女人是什么味吗？”狗子是个光棍，看上去人长得还不赖，以前家里成份不好，是富农。就把人生大事耽误了。他人不懒，虽然是地里来地里去的，家里吃喝不愁。美中不足的就是缺个女人。年轻时曾经有人给他介绍过一个女人，相亲时，媒人再三嘱咐不要说自家是富农，等过了门生米做成熟饭瞒不住了再说，可是他去女方家进门就说：“瞒也瞒不住，早晚要知道的，实话和你们说了吧，俺家是富农，跟不跟说句痛快话。”一句话把媒人好不容易给他吹起来的气球捅破了，对方父亲激怒了，脱下一只鞋扔了过去，大喊道：“你给我滚出去。”听说现在台湾领导人开会扔鞋就是从他这里学来的。后来哪怕是瘸腿的瞎眼的他也不嫌了，就这样越是放低了标准越是没人问津。他听到云是在故意挑逗他，就说：“说真的，我还真想尝尝你是什么味。”云说：“真想就快去把筐子挎过来。晚上我让你尝够。”狗子这才站起身，向沟沿走去，走过云的身边时顺手在她的胸上摸了一把，把云的一件白白净净的衣衫摁了一个大大的手掌印。

　　狗子在前边推车走着，云就空手跟在后边。走到村头狗子说：“你在前边走吧，我到你家门口给你放下，让人看见说闲话。”云说：“你看看你，还男人呢，看见怎么了，谁不知道谁啊。”说归说，她还是在村头拐了个弯从另一条胡同回了家。走到家门口，狗子还没过来，她看见大门是从里面反锁着。就想，是不是春关着门在家睡觉，这个死妮子黑夜就在外面瞎闹，白天回家睡觉。于是，他把大门拍的哗啦哗啦响，喊着：“春，春，快开开门，我回来了。”这时，狗子也推车赶到了。他把车放下说道：“这就开始叫春了？筐子我给你放下了，别忘了晚上的事。”云说：“快滚吧，忘不了，还不知你行不行呢？”狗子推起车哼着小调离开了。云又开始大喊道：“死妮子，睡死了，这么大动静听不到。”

　　这时，大门吱钮的一声开了，让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的是，从里面慌慌张张走出来的是杨文渊。云问：“你怎么在这里？”杨文渊说：“哎呀，喝了点酒过来看看你不在，正好春在炕上睡觉，我一时没把握住就？？？？？？。”云上前抡起胳膊“啪”的一声给了他一个大嘴巴。骂道：“你个畜生，她还是个孩子啊。”杨文渊什么也没说捂着脸匆匆的离开了，这时大街上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云气哼哼的把菜篮子扔进院子里，大步走进里屋把还躺在炕上的春拖了起来，厉声问道：“你这个该死的，起来我问你，他强迫你了吗？说出来我现在就去剥了他的皮。”春好像是还没从刚才和杨文渊在一起的情境中走出来。她生气地对云说：“怎么了怎么了，天塌下来了？允许州府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你看看你发那么大火干嘛？这些年还不是指望人家。”云听到这些只觉得天旋地转的，竟然一时无话可说了。这就叫前有车后有辙，上梁不正下梁歪吧。她无声的瘫坐在炕沿上伸手把春抱在胸前，眼里含着泪花对她说：“闺女啊，你还是个孩子啊，别不知天高地厚的，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等你们大了就知道生活的艰难了。娘是希望你们开始就走好第一步。”春说：“对不起了娘，我不该和你大喊大叫的。开始我不愿意，杨叔叔说要带我去上海玩，我就答应了。”云恨恨地说：“这个王八蛋，我饶不了他，你要听话，以后离他远点。”春点点头。

　　这时，屋外传来二雷的喊声：“屋里还有活的吗，兔子都跑街上去了。”娘俩听了匆匆的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跑出来一看，满院子都是跑出来的兔子，因为云把野菜筐仍在地上，关在笼子里的兔子吃不到，冲破笼子跑了出来。跑出来的兔子看见大门没关，就又一个跟一个的跑到了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