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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非美人,亦无疯骨 第152章

  第78章 番外1

  山洞内光线晦暗不明, 地上燃着旺盛的火焰,却依然不能将刺骨的寒意驱散分毫。

  沈琛从未想过自己会与太子殿下在这种情况下单独相处,直到如今的一切显得如此荒谬而不真实。

  “所以你是故意假死的。”

  两人沉默良久, 沈琛才将这句话缓缓说出来。

  之前太子执意替江屿出征北疆, 却多次阻拦沈琛一同前往。

  “从那时候我就察觉到不对。”沈琛摆弄几下炉火,令火势更加旺盛起来,“从你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效忠于你,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殿下的时候,我说了什么吗?”

  “你说过的话太多, 我想想……”太子向后靠在石壁上,似乎已经没力气睁开眼睛,手指在身侧疲惫地蜷缩着。

  “侍君入高堂,为君隐名姓。”

  “我侍奉殿下多年, 一半时间在宫里,一半时间在江湖,也算是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我因殿下而成人, 为殿下杀过人, 也因殿下难以为人。”

  “……”

  周遭重归寂静, 只余下火苗噼啪作响。

  “江驰滨的确一直试图置我于死地, 而如今江屿从西域回来,我也发现我因为曾经一时冲动做过的事情,根本无法面对他。”

  良久, 那卧在石壁侧的人终于开口解释。

  “我以为自己对他足够照顾,足够偏袒,能让我们都好受一些。可江屿越是觉得我好,我便越是惭愧得无地自容。这种仿佛在众人面前被扒光了看的感觉着实不好。而只要我暂时消失一段时间, 便可将江驰滨和朝内纷乱两个祸患全都解决掉。”

  “那以后呢?”沈琛的目光紧盯着对方,仿佛已经熟悉到能看穿那人心中全部所思所想。

  “一段时间后,你又当如何打算?”

  “那我先问你。”太子反问,“你为何效忠于我。”

  “是想待我登上皇位的那天,荣冠加身,抑或是为了报世恩,还是说,从来没想过。”

  “从未想过。”

  太子按压在袖口处的手指忽然顿在原处,却又立刻仿若无事发生一般,自然而然地放下。

  那瞬间,他心中骤然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的情绪,像是焦躁夹杂些许怅然,却又一闪即逝,快到他还没来得及分辨,就已经消失无踪。

  “一段日子之后,或许局势安定,我可回宫登基;或许境况有变,那我便一直畅游在外,做一个逍遥自在的浪荡公子,又有何不可?若是你对某些事物心存执念,还不如早日另寻他主。”

  “殿下为何会如此想?”沈琛并未因对方的态度而气恼,而是既有耐心地解释,“既可为君隐名姓,又怎会在意他登不登高堂,自己能不能享有那荣华富贵呢。”

  “臣没想过,是因为臣不需要去想,而不是不愿意去想。”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执意跟随我到北疆来?”太子注视着对方,缓慢回道,“你可以忠诚,但却不该越界。”

  这句话极其隐晦地点出了对方心中的想法,却又如此不着痕迹。

  “是,殿下。”

  沉默良久,沈琛终于低着头,开了口。

  沈琛一边策划着帮助太子除掉江驰滨,另一边又要营造出太子假死的现象。他在天然的密-洞内部做了简单的改造,令其更加崎岖难以寻找,而一口空棺便就放在其中,以防有人乍来到访。

  直到江屿与萧向翎两个人前来,而他们设计将二人分开,并且告诉萧向翎不应做的真相。

  太子叮嘱过沈琛许多遍,洞内情势并不十分安全,若一旦出现事故,则要尽最大的可能保住江屿。

  事实上,沈琛与江驰滨相同,关于太子对江屿的想法,他们都或多或少有些猜测与了解。

  毕竟纵使亲兄弟关系再为亲近,内心再为惭愧亏欠,他们也是除了小时候的情谊外没见太多面的人。再深刻的情绪都会随着时间消淡,尤其是隐藏在心底的,长期而持续的情绪与态度。

  可唯独那种激烈的、冲动的、甚至是转瞬即逝的喜欢,才能让一个人不顾一切地为他来到北疆。

  太子的面色不像刚刚那样谦和,仿佛那夜在面对江驰滨之时一般冷漠且不耐烦。

  “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东西。”

  “江屿是和萧向翎一起来的。”沈琛提醒。

  太子注视着洞中的火苗,没说话。

  他知道自己和江屿之间的距离,或许从没因为隔阂与间隙而被拉开,甚至由于他的关照和刻意接近而逐渐变近。

  但初始距离实在远得令人看不清模样,他们仿佛站立两座岛屿上的碑石,在泥土上匍匐靠近,却终究挨不过岛中间隔的广袤水域。

  太子似是不适应山洞中的生活环境,不久便大病了一场。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症状,只是浑身发热,靠在火堆旁都觉得冷。

  沈琛跟随他这么多年,也学会了不少技能。他驾马到很远的集市上开了风寒发热的处方药,随后取回来煎好喂人服下。

  良药苦口,那人在服下之时一直紧皱着眉头,却什么都没说。而第二天,他便发现那药中泛着些许甜味,碗见了底,才看见碗底还没完全化开的方糖。

  他盯着那体积不大的小方块,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回去吧。”在这样的日子持续近一个月后,太子终于对沈琛说。

  沈琛那时正在把刚刚洗好的衣物取回来,晾在了室外的岩壁上。他听到这句话动作迟钝了一下,随后问道,“怎得忽然想回去了?”

  “那还能一直在这里待着不成,况且在这你一个人身兼多职,也太辛苦。”

  的确,这段时间的衣食住行、煎药守夜都没用太子操心,沈琛在不知不觉间将一切安排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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