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我先带你去体检,体检完了陪我去一趟公司。”
体检……对啊,他这是去体检!
阮宛一下子绷紧了神经,若说换成一个普通人,夏天流点鼻血、不吃早饭晒晕个一两次什么的,他都会觉得正常,顶多是缺乏锻炼,身体不够健壮什么的。
但换成是他自己,阮宛就有点发怵了,至少在他身上,不确定的因素会增加。
前两个世界里,他的身体多少都有一点不可逆转的毛病,系统说是由于他在现实世界里车祸后,各项器官衰弱、身体指标混乱的缘故,所以会影响到这里面的身体,有的时候状态能好点,有的时候会差点,说不一定。
他刚来这里时,还以为这次运气好,来到个很正常的现代社会,拥有一个很正常的、不病不痛的身体。
可才这么短的时间,又是流鼻血,又是晕倒,他就不敢那么笃定了。
揪着手指静坐了一会儿,他偏过头注视着容越的侧脸,问:“能先去你公司吗?”
“怎么了?”容越趁着红灯,手伸过来又揉了一把那头软乎乎的发丝,“我让医生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在等着你。”
“我突然想起来了,我今年年初就做过体检的,是我爸安排的,体检报告上说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有点……低血糖!对,就这,让我按时吃饭,其他的就没有了,指标都是正常的。”
他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垂着眼还算流利地说完,瞥了眼容越,发现对方只是微微蹙眉,才稍稍放下心来。
“低血糖吗……”容越默念了一句,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点着,半晌后将车子调换了方向:“那就陪我去公司吧。”
阮宛霎时松了一口气。
他悄悄戳着手机,回忆着这两天的身体状态和症状,瞎查一通之后,在市中心医院的官网上给自己预约了个血常规的检查。
转念一想,这样的血液检查似乎要禁食多长时间才更准确,又有些紧张地在官网上信息咨询了一下,看见这个世界里没有强制规定,心里的石头才落下来。
看来等下就可以偷偷溜去了,不然明早还得操心早饭怎么躲过。
他用余光打量了眼容越,后者安静地开着车,淡薄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与下颌线一起,勾勒出一抹冷戾摄人的气场。
看着似乎跟正常时候一样,不动声色,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好像不太高兴。
阮宛心里不安,多看了几眼,实在看不出异常,只得乖乖坐着,直到车子开进R集团的大楼停车场。
他查过容越用来和荣盛抗衡的公司,好像不是这家,这位主角的主角光环闪亮无比,在国外打拼的几年里,不仅自己握住了机会,凭一己之力崭露头角,还辅助他母亲那边早已初具模型的企业壮大起来,成为一方巨鳄。
要不是荣盛有地头蛇优势,关系网建立得不错,恐怕早就被容越碾得粉碎了。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随容越乘坐专用电梯上了顶楼。
电梯门刚一打开,就看见个知性漂亮的小姐姐站在外面,大约是个秘书,朝容越微微颔首:“容总。”
等看到容越旁边的他时,眼睛里着实露出了些惊诧的情绪。
因为是容越秘书的关系,张潇知道得不少,对于荣盛肯定是多加关注,关于阮宛这个没在媒体前露过面的荣盛小少爷,还是认得的。
正因为认得,才更惊奇为什么容总会带着他到公司里来,还是总公司。
“她叫张潇。”容总偏过头给人介绍,虽说面色不改,但眼中那抹平日里的淡漠全然不见,多了几分柔意,跟换了个人似的。
简直撞鬼了!
“张潇姐姐好,我叫阮宛。”荣盛小少爷的嘴巴跟人一样甜甜软软,一声姐姐叫得她心都化了,不过一转眼就瞧见老板眉宇间一掠而过的不悦,心里不由自主地咯噔一声。
张潇觉得心里的想法荒谬无比,之前又没听说过容越的计划里还有这小孩儿的身影,一时摸不清他的想法,礼貌地笑了一下:“你好。”
“拿点下午茶小零食过来。”容越对张潇说完,便转向阮宛:“进来我办公室等我一会儿就好。”
“不用!”阮宛慌忙后退一步,虽说他需要偷文件,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有其他事情需要做。
“我就在这里等你吧,这儿也有沙发,还安静,我坐会儿就好,不打扰你,你做你的事,不用管我。”
这整个顶层都算是容越的办公室,没有其他人,电梯里出来就是两个干净的工位,一个工位是张潇的,一个工位上没有人,大概是容越的另一个秘书,而往前走一点点,就是一整块玻璃墙的屋子,里面拉了百叶帘,看不清楚。
张潇去给他拿东西了,只剩他和容越面对面站着,他心里有鬼,不敢抬眼看人,但好在容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息一声,摸着他的后脑勺揉了揉,又像没揉够似的捏了捏他的脸,亲昵喜欢得毫不掩饰:“那你乖一点,坐这里等等,我很快就好,想进来随时都可以进来,好吗?”
“好。”
阮宛推了他一下,把人送进办公室之后转过身,正正看到不远处的张潇脸上一脸天塌了的表情。
张潇:没想到啊,老板投敌了!
天知道她刚刚去拿这些容越从来不看一眼的零食时,底下那些八卦的员工们差点把她扒下一层皮来,好不容易脱身上来了,又瞧见这样一幕要命的。
她头重脚轻地飘过来,把托盘颤颤巍巍地放在休息区的茶几上,很快又恢复了那抹公式化的礼貌微笑,只是这笑意多少带了点儿勉强的味道:“阮……先生,我把公司茶水间的零食每样都拿了一点,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没有的话我再去买。”
“不用了,”阮宛瞥了眼那盘花花绿绿的东西,塞了几颗白巧克力到裤兜里,捏着手机往电梯走:“我同学找我有点事,麻烦你等下告诉容越一声,我先走了,过会儿再和他联系。”
他不顾张潇愕然的表情,匆匆坐电梯下了楼,招了个出租车,往预约的医院去。
路上还给刘秘书打了个电话,问他知不知道免军训的事。
“免军训?我知道啊,还是阮总亲自给你们年级主任打的电话,说是你从小身体就不好,还有一点凝血障碍,要是不小心晕倒摔伤了,情况会比一般同学要麻烦,而且你自己不也闹着不想军训嘛,怎么想起问我这个了?”
“哦哦哦,知道了,我就突然想问问你们怎么跟学校说的,没事了,拜拜!”
他挂掉电话,心脏跳得砰砰的,坐立不安,到了医院下了车还有些恍惚。
他第一次一个人来医院做这种检查,这会儿心绪也不定,本来有点慌张的,但医院的工作人员都很专业,确认了他的名字之后,便一路带着他去抽血。
过程很顺利,抽血的屋子安安静静的,医生看他年纪不大,细皮嫩肉的惹人疼惜,扎针的时候还说话吸引他注意。
但阮宛的注意力都放在兜里的手机上面了,手机没有响过,可能容越还没有从办公室里出来。
抽血倒是不太疼,只是用棉签按压的时候却老有血渗出来,他懒得一直按着,跟医生要了张创可贴贴着,就把手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