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衍虽然对洛霁月没什么感情,但是洛霁月毕竟用了岳亦卿的灵魂,靳衍总觉得自己对他有引导的责任,至少,他要引领洛霁月获得拥有幸福的能力。
靳衍的表情很温柔,洛霁月心里却很难受。他听着靳衍帮他追求赵之舟所说的这些话,觉得这些话就像是钢针插进他的小拇指一样刺激着他,而这些都是他自作自受的。
他让靳衍从霸道的强吻他,变得连吃醋的话都不会再多说一句,最后变得对拥有他不再抱有希望。就算是这样,靳衍依旧在无条件的帮助他。
洛霁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温柔的女人告诉过他:对一个人好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每个人都有善待自己的天性,但是善待他人是需要付出许多耐心和宽容的。
他的母亲曾说过:珍惜每一位对你好的人,因为他们原本不必如此。
他拥有一位最温柔的母亲,她拥有女性所有美好的特质,他从她哪儿继承了对纯粹爱情的幻想和渴望,可他却辜负了她的教导,成为了一个不值得被爱的人。
“靳衍,我曾经那些付出已经不重要了,”洛霁月的声音干涩,语调确很郑重,“那不是对赵之舟的付出,那是对我脑子里不切实际的幻想的付出,其结果不过是让我自我感动罢了。我混混沌沌过了将近三十年,我想清醒过来了,我想看看这个真实的世界,还有这个世界上的人,尤其是,看看你。”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崇原忍无可忍的说道,“你是糊涂,但是靳衍没有义务等你清醒!你自己傻就自己承担后果,靳衍不会在原地等你!”
赵之舟拉住崇原:“人家一对儿说话,你插什么嘴?”
崇原一把甩开赵之舟:“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洛霁月这种人怎么能配得上靳衍,他就该和你人渣配人渣!”
赵之舟不敢置信道:“你叫我人渣?我承认我的确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我和你交往了十年从未碰过别的男人,我这样的身份地位做到这一点有多难你不会不知道吧?圈子里谁不说我洁身自好?谁不知道我对你好?你却说我是人渣!”
崇原把头扭到一边,似乎多看赵之舟一眼都嫌多:“我也是十年没碰别人,如果在你眼里我们是平等的,就不会自我感动的觉得你洁身自好,而是感激我为你守身如玉。我受够你自以为是的爱了,我甚至觉得你说的每句话都是对我的侮辱!”
洛霁月漠然的瞥了一眼吵闹不休的赵之舟和崇原,然后神情殷切的握住靳衍的手:“靳衍,我想用接下来的时光好好看看你,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现在我们就回家,我带你看最好的医生,一定会治好你。我们继续吃你做的挂面,一起看你喜欢的百合电影,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靳衍凉凉的低头盯着洛霁月的手:“松手。”
洛霁月倔强道:“不松,你不答应我就不松手。”
靳衍没有温度的勾了勾唇角:“不松的确是个了不得的本事,你想用暴力?”
洛霁月见靳衍的眼神已经冷漠了起来,赶紧把手松开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靳衍点了点头:“哦。”然后就要往门口走。
洛霁月万般无奈的挡在了靳衍面前:“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靳衍动了动手指,还是没对洛霁月动手,他决定耐心的陪洛霁月说清楚:“我为什么要给你机会?”
洛霁月无措的看着靳衍冷漠的眼神,不过他的无措很快又变成了理直气壮:“因为我是真的不爱赵之舟了,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离开的这些天,我做什么都做不好,觉得我生活整个都不对劲儿了,我是真的有些……想你。我已经错过你一年了,我不能在放你走了,我不能再错下去了。”
靳衍平静的听洛霁月把这些幼稚的话说完,平静到有些温柔的说道:“你还没有长大,还不懂爱情,所以你没必要这么早就去想这些。”
“你什么意思?你在侮辱我吗?我已经快三十了,你还叫我不要早恋?”洛霁月不可思议的看着靳衍,搞不懂靳衍到底在说些什么。
靳衍叹了口气:“从进这个屋子开始,你有一句话是‘你’字开头的吗?从头到尾,你只在意你自己的感受罢了。我相信你现在是有点喜欢我,但是我不相信你是个有能力给爱人幸福的男人。”
洛霁月呆住了,他无措又怔愣的看着靳衍。靳衍无奈的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洛霁月的肩膀:“你还是……没长大,不过,也不必着急。”
靳衍还是走了,洛霁月想要追上去,但是脚却像是在地上生了根,灵魂脱离了对身体的掌控,他像个雕塑一样立在原地,看着靳衍的背影,如同他的心一般离他而去。
崇原冷漠的声线在说着些什么,洛霁月却没有心情去听了。
崇原看了看傻掉了的洛霁月,又看了看抓着他不放的赵之舟,说道:“洛霁月从进这个门开始,没有问过靳衍一句他身体怎么样,没有关心过一句他累不累。
他只看得到自己蹉跎糊涂了十年,只知道自己不能再没有靳衍了,却没有想想靳衍认识他的这一年是怎么过的,没有全心全意的为靳衍感到伤心,更没本事琢磨出来该怎么做才是对靳衍最好的。
而赵之舟你,和洛霁月是一模一样自私的生物。不同的是洛霁月已经开始反省自己了,而你则是完全没救了。你比洛霁月多些廉价又自以为是的风度,就以为自己是个情圣了?其实你连洛霁月都不如,他至少渣的明明白白,而你虚伪!”
说完后,崇原狠狠甩开了赵之舟,追着靳衍离开了。
靳衍坐着私人飞机回了海城,海城的机场正下着小雨,空气里弥漫着城市湿润腐朽的气息,柏油马路被雨水染成深色。
靳衍打着伞走下飞机,有个撑着白伞的男人正站在雨幕里等他,那个男人穿着医生的白大褂,身姿挺拔清俊,光是站在那里就仿佛能把人带入一种极度清醒的境界里。
靳衍的表情流露出几分惊讶:“楚木原?”
楚木原是原主的朋友,也是原主的心理医生,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原主的人,也是靳衍最不想见到的人。不过既然已经相见了,靳衍也不想过度伪装什么,在这个世界不存在任何超自然现象,就算他表现得反常,也不会有人联想到灵魂转换的事情。
靳衍扬起一个微笑:“怎么亲自来接了?”
楚木原看着靳衍的目光复杂又担忧:“你变了很多,这次发病,你还好吗?”
靳衍走下台阶,把自己的伞收了起来,自然的钻进楚木原的伞下:“这样说话方便些。”
靳衍的突然靠近让楚木原混身僵硬了一下,随即他又缓缓放松了下来,把白伞往靳衍那里倾斜了一些,笑道:“是比较方便。”
靳衍拿出手机给司机发了个消息,并且解释道:“飞机降落早了,司机还在路上堵车。”
楚木原复杂的看着靳衍:“让司机回去吧,你就坐我的车走,我们马上就去医院检查。”
“好。”靳衍答应的很爽快,楚木原比他矮一些,打伞不太方便,靳衍握住伞把,把伞举高了一下,为了节省空间,他们的肩靠在了一起,“走吧。”
楚木原有些紧张的眨了眨眼睛,随即僵硬的点头:“走。”他注意到靳衍身上已经没有雪茄呛人的味道了,反倒有些玫瑰花若有若无的香气。
“你……变了很多,以前你不喜欢靠人这么近的。”楚木原斟酌着说道。他和靳衍性情很相似,他们都对世界保持着很大的警惕,讨厌身体接触,讨厌废话,他们的友情也是一直默契却清淡的。
可是今天靳衍却打破了他们心里默认的界限,钻到了他的伞下,他们几乎贴在一起,一起漫步在雨中。如果这个人不是他的老友靳衍,他一定会毫不客气的把人推开,并且他会认真的擦一擦自己的手。
靳衍恍然想起这位楚医生似乎是有洁癖,他这么靠近可能让他不舒服了,靳衍歉意的笑了:“忘了你有洁癖了,我还是出去吧。”
楚木原的视线游离了一下,才说道:“没事儿,不用。”
靳衍挑了一下眉,随即笑眯眯的说:“好吧,放心吧,我刚洗完澡,衣服也是新的。”
楚木原点了点头,不知道该怎么接‘洗澡’这个话题,最后只能干巴巴的说:“我闻到了,你玫瑰花沐浴露的味道。”
靳衍疑惑的闻了闻自己的手腕:“有玫瑰花味道吗?”他的沐浴露没有味道,而且他似乎今天没有去打理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