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期雪人是晕的,脑子却因一直紧绷着而清醒着。
他听见言持问他话,先是眨了几下眼睛,反应了片刻,而后点点头,“可以。”
“那……”
言持话未说完,顾期雪便接道:“那我们分道扬镳?”
言持本是这样打算的,知晓了顾期雪的心思,再待在他身边太尴尬了。
可这话从顾期雪口中说出来时,他却先动摇了。
这人喝得晕晕乎乎的,路上指不定得遇见什么危险。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喝太多,法术不稳定,御风飞行时会摔下去,不行的话,我带你先下去。”
“你的仙术,还做不到稳定从九重天下去。”
“没事,仙术不行,我还有本身的灵力。”
顾期雪摇摇头,“容易被发现。”
“我小心些,先不回忘仙山就好了。”
“那你小心些吧。”顾期雪实际上也撑不下去了,他本就是三杯倒酒量,今日能保持清醒那么久,已经是极限了。
“有些困了。”他迷迷糊糊说完这句话,便一下子倒在言持身上。
言持踉跄了一下,赶紧将他扶住。
虽然但是,还是很重啊!
言持扶着他,小心翼翼地转了身,稍稍蹲下些将他背上,以最快速度御风离开,下了凡间。
带着一个人御风而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消耗还是有些大的,这一路下来,魔气算是暴露了个彻底。
找了个离忘仙山稍远的镇子落了脚,终于将顾期雪放下,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现在他是不敢与顾期雪同睡一张床了,但又怕他晚上醒来找不着自己着急,便叫店家给了被褥在这屋里打上了地铺。
半夜顾期雪果然醒了,一醒来便喊言持,但他没听见有人应声。
“可能是走了吧。”他低低呢喃一句,便打算下床点个灯。
不论是暖宫还是忘仙山,他的屋里都点着一盏长明灯,太久没见过这么黑的夜晚,他有些不习惯。
然而,他的脚刚从脚踏板上下去,便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他吓得当即跳上了床,拉着被子挡在自己身前,有些紧张地吼道:“什么东西!”
“是我。”言持的声音慢悠悠地传进他的耳中,他顿时安心许多。
不多时,屋中的烛火便被点亮,在微弱的烛光下,他终于看清了言持的脸。
顾期雪不由怔了怔,“你没走啊。”
“走哪儿去?”
“你不是要走吗?在天门的时候,你说的。”
言持好笑,“我说的?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谁说的。”
“你说的?”顾期雪不太确定,闷着头努力回忆了一下,“我说的。”
言持只是冷笑,不说话。
顾期雪也不示弱,他又接着道:“是,这是我说的,可你难道不是那个意思?”
“还真不是。”虽然是,但他绝对不会承认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走?”
言持倚在床边看着他,“你的武功法术我都还没学全,走什么走。”他其实,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现。
反正顾期雪又没直说,只要他装得够像,那他就是什么也不知道。
顾期雪心下大喜,顿时勾起了唇角,下一瞬却抿着唇极力忍笑,实在忍不住时,便低下了头。
只要他头垂得够低,言持就看不见他唇角上扬的弧度。
不过是两个自欺欺人的傻瓜,各自假装眼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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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后便好似当真忘记了一切一般,相处模式又恢复如初。
舒坦的日子是过得极快的,转眼便又至下旬。
最要命的是,近来天气还渐渐冷了,顾期雪在白天都有些扛不住。
原本该在冬天才穿的披风,竟在这温度适宜的秋季便出现在了顾期雪肩上。
因为寒气一直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这些日子他的体质也变得差了许多。
言持庆幸自己那日没有离开。
这几日,柳青笠将他换下去照看顾期雪时,他是一点也不能放心,就这样轮了两三日,他便懒得轮了,索性一直待在顾期雪身旁看着。
顾期雪倒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了,他忍受体内寒气忍了几千年都安然无虞,还能在这几日就挺不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