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长,可算是将您盼来了!”沈家主喘着粗气躬身作揖,是片刻也不敢歇地问道:“不知仙长前些日子可是遇见了什么麻烦事,为何一直不见您露面?”
言持想了想,随后与顾期雪递了个眼神,便开口说道:“的确是遇见些麻烦事,因此我将我的师尊请了来,你最好老老实实将你沈府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否则谁也帮不了你。”
他怀疑这沈家家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是知晓这魂灯与流光有莫大关系之后,他更确信这当家人与闹鬼一事一定有牵连。
那么怪异的一盏灯放在那楼里,若当真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凡人,绝不会对此只字不提。而且,说起沈意的死,这个当爹的眼神却躲躲闪闪的,明眼人一瞧便知他那是心虚了。
言持将顾期雪的身份一提,自然是顺利地将事情都推到了他身上。
顾期雪瞧着他,眼神无奈,却也只能叹一口气便作罢。
劝魔头光明正大拯救苍生果然还是不现实的。
想来也是,言持的身份,在仙族是个秘密,在魔族却不一定。此事与魔族关系不浅,言持若是明着与他们对着干也不合适。
不过,言持是魔族首领,若起了什么冲突……
他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家主在言持如此明确的表示之下,还是坚持着之前的说法,只说了沈意是在三个月前坠崖而亡,别的却是“一概不知”的态度。
言持气笑了,“既然沈家主这般希望余州城每日都有人丧命,那我与师尊便也不好再管闲事,告辞。”
他说罢,拉着顾期雪转身便朝门外走。
闻言,沈家主连忙追上去拦住了二人,当即改口道:“我说!我说,我都说!”
沈家主生怕两人离开,咬咬牙便是当真将自己所知道的都交代了出来。
早就猜到这人或许心术不正,却不想,竟还会心狠手辣地害死自己亲儿子。
沈意的死,果真不止意外这么简单,而之前在外所听说的关于闹鬼的另一个说法,也并非空穴来风。
只不过,事情的真实原因,比传闻中来得更加令人不可思议。
逼婚良家少女的并非是沈家三少爷,而是沈家这个当家人,也是在三个月前,与沈意的死环环相扣。
沈意的确是坠崖身亡,且是与那少女同一天死的。
沈意倒是沈家里难得的正人君子,得知自己的父亲要纳妾时,便去问了那女子的意思,却被告知那女子完全是被逼迫的。
为了不让父亲做错事情,沈意那时便在帮助那女子,在三个月前原本是要送那女子离开的,却被他父亲发现。
他父亲当时倒是恶意浮上心头,在沈意乘着马车去与那女子汇合之前,便买通了那个车夫,将沈意送下了悬崖。
沈意坠入悬崖之后,他父亲便派人找到了那女子的位置,将人掳回去,当日便将人纳回了后院。
那女子心有不甘,倒也真是含恨上了吊。
女子死后便化作恶鬼,夜夜造访沈府,却又不杀害府中人的性命,只讲人吓得心头慌慌,有几个但小些的丫鬟早已被吓疯了,也被这个当家家主给赶了出去。
那女子的怨魂在府上闹了半月有余,沈府上上下下终于是受不了了,开始广募能人异士来驱鬼,可招来的却都是见钱眼开的江湖骗子,随便念两句听不懂的经,装模作样做个法,便拿了银子美滋滋离去。
闹鬼之事始终无法解决,沈府上下人心惶惶,这时却忽然来了个貌美的女人,扬言可以为沈府驱鬼,但需要沈当家帮着她养鬼。
为了不再遭受那怨魂带来的灾祸,沈家主便只好同意了女人的条件,在府上养了一只她带来的鬼,而那女人也如约为他驱赶了府上那只少女化作的怨鬼。
之后沈府的确是不闹鬼了,可府上养着的那只却夜夜对余州城中的人下手。
第一声惨叫划破天际时,整个余州城都陷入了恐慌,而养了鬼的沈家虽不再受怨鬼所扰,却也仍然没有安下半点心来。
那女鬼虽是一直吓唬府上的人,却一直不曾闹出人命,而这个女人带来的那只鬼,却是实实在在会杀人谋命的。
沈家世代虽无修行者,却也知道养鬼是有忌讳的,若方法不当,很有可能会被反噬,从而为沈家招来更大的灾祸。
“既然你知道你家养了鬼,那你可知你家养的那只鬼,是谁?”
言持这一问,倒是将那沈家主给问懵了。
那个女人来时并未与他说过多余的,他自是不知家里这只鬼到底是谁,而且这鬼是谁,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想是这么想的,但他并不敢将这话说出来。
眼前人搞不好就是有能耐救沈府的,他当然不能将人得罪了。
于是,家主沉默地摇了摇头。
言持随即笑道:“沈意。”
“什么?!”
沈家主登时惊得身体打晃,他往后退了几步扶住椅子才能勉强稳住。
“是沈意?”他紧盯着言持的脸,不相信地又问一遍。
“是。”
言持微微眯着眼,却是将话从沈意身上扯了开:“你当真以为那女鬼已经被驱走了么?”
闻言,本就在恐惧与震惊中缓不过神来的沈家主当即跌坐在了地上,他颤着嗓音问道:“不、不知仙长的意思是……”
言持也没有明言,只道:“欠了人命债总归是要还的。”
若是他没猜错,那日自己收了沈意之后取了那户人性命的,便是那名上吊自尽的女子。毕竟现成的怨鬼就在眼前,流光不可能不利用。
与妖魔做交易,该说这姓沈的够大胆还是太愚蠢?
顾期雪便站在一旁看,也没有阻止他故意吓唬人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