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有时候他会和我打招呼,还问过我画的漫画叫什么名字,连我老家在哪里,他都有向我了解过。”
乔帆已经准备睡了,打了个呵欠,有些话虽然不想说,但又必须说清楚:“你确定他了解你的事不是为了跟警方报备?可能报警没用吧。知道你画的漫画,就可以向你上班的地方检举你害你丢掉工作。你再往坏一点的方面想,还有可能,孟修就是受够你了,想让你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一直到你彻底毁掉自己的人生呢?”
听筒那段一片静默。
甚至连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都没有。
“向来不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孟修,这一点,还轮不到你来教我。”乔帆一字一顿,边漫不经心打量着指甲边说下去,“从初中开始,我就是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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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时间,乔帆不想再看到孟修。
没别的原因,他们的关系原本就该是这样,似远似近,忽远忽近,谁也捉摸不清。《Just the Way You Are》里第三四句的台词大意是“别以为我们太过熟悉,我就会对你视若无睹”。
但是,即便如此,何星慧联系她时,她也不能回绝。
医院这个地方,总不会给人什么好印象。
第一眼看到何星慧穿着病号服,乔帆只觉得头脑一空。
“怎、怎么回事?”尽管脱口而出的只有这一句,内心全填满了更多的问号。不是还没结婚吗?为什么是这个科室?要不要紧?是需要住院的病吗?
何星慧抬起手,慢慢把头发别到脑后,病床旁边的男人起身,借口抽烟出去。乔帆连这一点都顾及不了,只能呆呆地望着她的脸。
何星慧的眼泪像珍珠,圆滚滚地落到被单上,她说:“我也不愿意,但我实在不愿破坏我们的感情。他一直求我,跟我说射到外面就不会有事。我考虑了最坏的结果,但是这比我预计的还要坏,我根本没想过会宫外孕。”
男人与女人的交往之中,为什么往往女性那方更容易被用“保守”、“矫情”和“婆婆妈妈”来形容?
因为全身而退的难度并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低低的啜泣声。何星慧过去的笑容频频出现在眼前。初次见面她向她打招呼的样子,和其他人一起时帮她解围的样子 ,祝福她获得幸福的样子。诉说自己缺乏异□□流,没有被任何人需要过时,她的笑容脆弱又美丽。她是被这样培养着长大的,的确没做过什么抵抗,但也没伤害过谁。不能完全责怪她。那一刻,乔帆很想用十字固掰断几个人的胳膊出气,谁的都可以,只要是男人。
第28章 30 一刀砍下去,身首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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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帆面无表情。
一刀砍下去, 身首分离。
再一刀下去,血肉横飞,白骨森森。
提前起床准备好了汤, 趁着没有工作的时间去了医院, 自从何星慧开始住院, 她的家人就一次都没来过,虽说医疗费用从未漏掉。
何星慧还是笑吟吟的,只有头一次向乔帆吐露实情时流过泪,之后就一直是一点不曾受伤的样子:“我妈妈很早就去世了。爸爸比较忙,其他亲戚也来往不多。”
乔帆倾斜视线, 望着比何星慧还着急喝她煲的汤的男人,一言不发,又重新回过了头。她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你要注意好身体。”
除了健康和钱以外,没有其他东西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
走出病房,孟修就在那里等着。
她还在想何星慧的事, 丝毫没注意到他,自顾自地往前走。他也不提醒, 只跟在她旁边。就连走到楼梯间, 他给她推开门, 她都毫无知觉, 经过时连“谢谢”都没说一句。
她一路往前走,忍不住自言自语道:“真是无法理解。”
耳旁忽然传来“有什么理解不了的”, 乔帆吓了一跳, 孟修说:“这种事不少见。”
“你怎么在这里?”她睁大眼睛,他们刚好踏入室外。他好像很容易被她惊慌的表情逗笑,顺便递了香烟过去,不过只得到乔帆的摇头, “我等下还要回病房。”
“何星慧的手术已经定下来了。那你出来干嘛?”他说。
“什么时候?”她回答。
他们重新推门,进了另一栋医院的建筑内,转身到了便利店,然后挑选起零食。
孟修拿了一排旺仔牛奶,乔帆要了寿司卷。两个人又重新离开室内,坐到凉棚下吃东西。
她掏出手机,专心致志在网络上搜索“骂男人的话”“最能打击男人的语句”“伤自尊”等关键词,精挑细选找出几个,对着孟修先实施:“你这个‘金针菇’!‘短小男’!‘mac口红都比你好用’!”
孟修刚拆开旺仔牛奶,抬头看向她,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甚至还递了一盒过去问她要不要,自己也悠哉悠哉喝起来。
乔帆接过,自己插了吸管,吸了一口才闷闷不乐地问:“是你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这话真的这么没杀伤力吗?还是你脸皮太厚了?”
“应该是我的问题吧?”纸盒空了,他也没直接拿开,反而掏出手机,若无其事地查看消息。
“一点用都没有?”她知道他无所谓,索性伸出手去,模仿以前开的玩笑,贴住他胸口说,“我看看,金刚石和橡皮泥做的心脏一点事都没有吗?”
他也很买账地笑了:“你要验货吗?”
“什么?”
孟修却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只是说:“一般情况下,攻击男性性功能确实会奏效。不过,我不推荐你这么做。”
“为什么?”乔帆先做的回应,然后才反应过来确认原委,“你知道我要骂谁吗?”
孟修抬起头,还是笑眯眯的,直截了当得叫人害怕:“嗯。不过我也只是建议。”
“……”
“你是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的。”他说,“反正,最后,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