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只是简单褪了一下。
到后来变得越发明显。
课间,孟修和别人说笑的时候,时不时会因为那种麦田一样的颜色分神。
他认为她只是担心别人看不到她。而她也的确是这么承认的,希望变得醒目一些,希望变得出众一些,希望变得不一样一些。在他们当时那个年纪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即便变回了黑发,消失不见也还是很显眼。孟修这么想着,推开隔扇走出去。
只见女人站在门外,头微微低着,一下又一下,正在吃不知道哪来的雪糕。
“什么啊。”孟修说。
乔帆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他时先捂住可能弄脏的嘴巴:“你这人走路能不能发出点声音?”
“好吃吗?我也想吃。”孟修嬉皮笑脸。
乔帆才不吃他那套,背过身回答:“没有了,我偷偷点的。”
“给我咬一口。”
“你跪下求我。”
“没问题。”
“孟修你干嘛?你要干嘛?你别真的……你有病吧!人渣!我现在就杀了你!”
两个成年人打打闹闹,雪糕晃动,融化的奶油落在外套的腰带上。
乔帆还在笑,尚且没伸出手,就感觉手臂被人扶住了。孟修也笑着,握着她的手臂,慢慢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撕开包装,替她擦干净。
这感觉有点怪。
男性在自己面前屈身做这种事。
他收起纸巾,顺便把她手里的雪糕外包袋也拿过来,走到附近的垃圾桶扔掉。
看着那个背影,乔帆忽然想起刚才感觉到的异样。她说:“喂。”
孟修好像没听到。
“喂,人渣。”她忍不住叫了他以前的外号。
“怎么了?”他回答她。
转过身时,孟修还是笑着的。
他不是本身会发亮的那类人。
比如钻石,灯盏,或者萤火虫之类的,孟修绝对不是那样的东西。
“……没什么,”乔帆想了想,还是匆匆改变了原本计划说的内容,“就是在想,你之前是穿了耳骨的吧?三个还是四个。”
“啊,对,”孟修下意识抬起左手,边抚摸边靠近,“如今封上了,因为教授一直骂。”
“真的假的,完全消失了?枪打的吗?”
“唔,手穿的。”
“痛不痛?不会肿?我记得那时候他们都学你,结果一个个弄出来娘炮死了……时尚的完成度还是靠脸啊。”
“一开始有点,涂了茶树精油。倒是没怎么肿。体质问题吧。”
他们说着话,不经意间,乔帆已经触碰到孟修的耳朵。
他略微倾身,将身高差缩小,方便她检查。
两个人距离足够近的时候,是能看清彼此虹膜颜色的。
一声巨响,是门被用力打开的动静。江荣探出身来,恰好看到他们俩僵持的这一幕,想也没想就问:“你们在干嘛呢?”
孟修和乔帆不约而同看过去,姿势却没改变。
不等他们作声,第一发现人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哦,是那个吗?是那个吧。”
江荣过于积极的语气和他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实在是太有违和感了。
惊慌过头,乔帆化身成为只能重复两个字的机器人:“不是,不是,不是――”?轻?吻?最?萌?羽?恋?整?理?
孟修则在不知死活地幸灾乐祸,很有他的风格:“你这表情太搞笑了。”
“我知道啊,”江荣斩钉截铁、满有把握地说,“你们想研究牛头犬颜面粉碎摔吧?”
“……”
“……”
面对双双沉默的友人,江荣拉伸了一下手臂:“我来帮你们!”
“你不要过来啊!”
……
在那之后,孟修驾车,送乔帆回家。
乔帆边按手机边唠叨:“你真的能开车吧?回去补补觉。下次休息是不是又要很久之后了?”
“是吧。”孟修目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