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站起来,拳头一握,斗志昂扬,沈逸之眉尾几不可见地一挑,眼神中颇为欣慰,还有噙在嘴边的浅浅笑意。
他说:“不忙。”
晓乐回过头,只见沈逸之手掌一翻,一把三尺长剑便出现在他的手中,暗金的光泽内敛,如龙吟一般朴素无华的外观,可是见之却不由地产生一种敬畏。
沈逸之垂眸轻抚剑身,接着将霄令递了过去:“带着他,在得到龙吟之前,他便是你的佩剑。”
晓乐惊愕地看着,没敢接过,这跟寒岳剑尊的龙吟不同,霄令有主,所以他立刻反而道:“那你呢?”
沈逸之眼神一暗,摇头:“如今的我挥不了他,与其让他在我身边埋没,不如陪你成长。既然你已经入了妄墟崖,我就该代替父亲教导你,可惜……不过霄令上留有我的剑意和剑法,自会在你的神识中演示,你若想学,正是时候。”
沈逸之的剑意和剑法?谁不想学?听骆清清说,比之寒岳剑尊更加强悍霸道,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晓乐眼前一亮,顿时跃跃欲试,沈逸之笑着将剑交给他。
“以你的修为,剑法可练,剑意只能稍稍感受,那么前往第一层之前,便在此处练剑吧。”
晓乐于是不再推辞,接过了霄令:“三师兄说霄令并非出自剑冢,是师尊从外面带回来的,没人知道他的来历。”
沈逸之点头:“父亲曾言故人所赠。”
“这故人可真好,对了,霄令有凤凰的骨血融合,可为何只有中品等级?”
沈逸之:“霄令的灵力在内,极少显外,自然测不准,就是如此的龙吟重天,若是沉寂下来,怕是连下品剑也不如,只是谁都知道他是神兵,天生带着敬畏吧。”
“原来如此。”这点晓乐最清楚,从无极之渊一路到达凌剑宗,龙吟装死就装的很成功,骗过了所有人。
晓乐下意识地摸了摸,忽然面露惊讶道:“居然不冷!”
跟龙吟重天刺骨的冰寒不同,霄令这把剑触手温热,握于手有轻盈之感,仿佛凤凰即将振翅而飞。而且没有随之而来的滔天煞气,引动血海翻腾,带起执剑者的暴戾。
霄令在晓乐的手里友好得令人咂舌,一点排斥都没有。
他翻来覆去地打量,最终忍不住感慨道:“二师兄,我觉得这把剑的上一任主人一定是个非常温柔和善的人。”
沈逸之闻言微微一愣,却没有说话。
晓乐见他面有异样,不禁问道:“是我说错话了吗?”
沈逸之稍稍侧目,低声回答:“霄令并无旧主。”
那这份温柔,自然只有……
晓乐眨了眨眼睛,扬起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那一定是因为你对我太友善,所以霄令也愉快地接纳了我,对不对?”
话毕,剑身发出金光,微微一颤,像是在回答他。
晓乐顿时惊叹不已:“真是活的,好像比龙吟还有灵性!”霄令再一次轻颤剑身,甚至有微微的悦耳声传来,连光芒都璀璨了不少,似乎很高兴这个评价。
有灵的剑与主人是心意相通的,沈逸之望着晓乐,眼中不禁浮现出淡淡的笑,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不知道在回答谁:“你说得对。”
晓乐拿着霄令,像模像样地挽出一个剑花:“那现在开始吗,二师兄?”
“好。”
*
凌剑宗弟子殿内室,这地方不许旁人随意进出,因为这里摆放着凌剑宗上下所有弟子的魂灯,还有一位常年看守在这,深不可测的奎长老。
若非感应到在外的弟子有变故,其实一般人也不常来。
然而最近,沈逸之和晓乐这两盏魂灯,除了妄墟崖上仅存的两名弟子并不过多在意之外,其他人都在默默地关注,三天两头有各峰弟子以各种名义进来查看。
而他们目光之中,总会在独属于妄墟崖那一片,中间那盏将熄未熄的魂灯上停留。
魔种缠身的沈逸之,他的魂灯跟他的身体一样充满着病态,即使燃烧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似乎只要有一股细微的风,便能青烟而起,瞬间灭去。
见到这样的魂灯,谁都知道他命不久矣。而他们每日前来便是为了将这个“噩耗”第一时间告知宗门。
奎长老心知肚明,只是闭眸入定般不予理睬。
然而这样一连数月……
“还没熄?”
小弟子抬手对着仙羽峰主恭敬地回答:“没有,依旧那将熄未熄的模样。”
魂灯未熄,人便未死。
这就很神奇了,从沈逸之上生死峰开始,所有人都断定他是生无希望,这才决然自裁而去。
可没想到,算算都快一年的时间,居然还活着!
仙羽峰主挥了挥手,小弟子便退下了。
她看着寂灭尊者道:“师叔,您怎么看?真是太奇怪了,生死峰你我都上去过多次,除了越发凌冽的灵力罡风和寒岳一重强过一重的剑意,什么都没有,他拿什么活着?”
寂灭尊者端着灵茶轻抿,未发一言。
仙羽峰主来回踱步,犹想不通:“况且他还带了那个只有炼气期小弟子上去,不是陆江河,也不是骆清清,这点修为居然也一样活得好好的,莫不是身上还有什么法宝?”
“有如此法宝,怎会逼的寒岳渡尽修为,陨落于无极之渊?”终于寂灭尊者说了一句。
仙羽峰主:“……也是。”
半晌无言之后,寂灭尊者放下茶盏:“那个叫晓乐的弟子依旧没有查明身份。”
仙羽峰主点了点头,嗤笑道:“也不知道是我们宗主不够用心,还是那小弟子来历成迷,听说前往无极之渊附近调查的已经好几拨了,都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