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马行在最前的,便是他的儿和孙,那是他孔家的荣耀,更是他成日里担惊受怕又心疼自豪的宝贝儿孙。
当真是“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之初挂帅获胜的消息传入长安时,圣上第一时间便召他入宫,直言“孔家世代良将,孔之初更是难得的将才,如此可再守朝堂数十年安稳”。
老侯爷领了无数赏赐回府,耳边尽是道喜声,他默默将内心深处的悲戚埋藏。
他孔家,又把一个儿子送上了战场。
老侯爷看向身侧一脸欢喜激动的孔琼,这才心情好了些。
这个宝贝孙女,他怎么也得护住。
拥挤的人群中,有个粉裙姑娘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努力往里挤,身后还死死拉着个妙龄女子:“麻烦让一下麻烦让一下……”
“小五,不挤了不挤了,我们在外面看就行。”杨柠初生怕杨五受伤,却被她力道拉着只能弯着腰往前走。
但人群实在太密,她们两个娇滴滴小姑娘哪能挤得过。
杨五受挫,只能待在人堆里仰着脖子努力看:“二姐二姐,你看到了吗?”
杨柠初长的比一般女孩子要高些,此时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看向城门口:“嗯,看到了些。”
军队此时刚刚抵达城门,身边是百姓欢呼声,杨五只得扭头大声跟她说话:“二姐,你可还记得这位世子?几年前你去首饰楼寻我时,他便在场。”
杨柠初早就听闻忠勇侯世子的光辉事迹,闻言点头:“自然记得,当时还有李侍郎也在。”
李仕融于四年前科举上一举夺魁,为当朝状元,时任户部侍郎,正三品。
而杨柠初,就是当年让李仕融眼睛都看直的女子,礼部尚书嫡女,家中排行第二。
“对对对!二姐好记性。”
她们所在位置距离城门不远,两人交谈间,为首那匹高头大马上的俊朗男子已快至近前。
剑眉星目,意气风发,他的银甲映着寒光,照进少女心中,只余砰砰心动。
这是杨柠初第二次见他,时隔多年,那位长安城颇负盛名的宠妹狂魔如今愈发俊秀刚毅,锋芒毕露。
城中尽是他的传说,却不敌今日一见。
正值中秋,圣上便将中秋家宴和孔家军的庆功宴放在了同一天,召文武百官及家眷一同进宫齐贺,办的很是隆重奢华,既彰显皇家阔气,又展示了对功臣良将的厚待。
中秋那天一大早就有了安排,孔琼在母亲贴身嬷嬷再三催促下,终于收拾完毕。
春茶为她梳了个可爱的双平髻,两鬓头发一左一右梳成两个空心小鬟,其余发丝垂下散在脑后,浅黄色的襦裙和发饰瞧着活泼又乖巧。
白日里,女眷们便是围在皇后娘娘身边,赏花煮茶秀闺女,才艺比试欢笑语。
忠勇侯府的马车一到,宫门口走着的几家女眷们都停下回头,一方面是礼数,她们只是普通大臣的家眷,不得越过侯府,另一方面,也极想看看这两位仅靠美貌便名动长安的母女今日又是何等风采。
忠勇侯夫人着一袭藕荷色襦裙,由她女儿搀扶着缓缓走来,雍容华贵,落落大方,那种自幼便养尊处优长大的天然贵气是模仿不来的。
她那女儿更不用说。
女眷们忍下羡慕嫉妒,笑着与她们见礼,后逐次入宫。
第一站便是向皇后娘娘请安,皇后拉着孔琼满眼都是笑:“这小琼儿可真是越发出落的漂亮了,本宫瞧着就喜欢,今年几岁了来着?”
孔琼谨记母亲教诲,闻言摆出了自己往日里最乖的模样:“回娘娘,十二了。”
“哦对,你瞧本宫这记性。”皇后与侯夫人道,“日子过得真快,转眼还有几年小琼儿都该及笄了,之前听说她性子活泼,这许久未见,倒是有了几分敏纭你的温婉柔善啊。”
侯夫人笑道:“也就娘娘您夸她,这孩子喜欢您,自然在您面前乖巧,回府里可闹腾得很。”
皇后哈哈笑着,又问:“之初也年纪不小了吧?这身边没半个知冷暖的可不行,本宫昨日还与圣上说,此番回来可要好好给之初相看个姑娘才是。”
“娘娘百忙之中还这般挂念之初,臣妇不胜感激。”
“这是哪的话,之初那孩子也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哪有不上心的道理。”皇后淡笑着拍拍孔琼的手,“你那同龄小姐妹们都在御花园玩着呢,小琼儿过去吧,本宫与你母亲说说话。”
“是,琼儿告退。”
出了皇后寝宫,孔琼背着手走在宫道上,通体舒畅。
终于能出来透口气,在皇后跟前收敛着可真不舒服,都快憋死了。
走到御花园门口,里面果真全是些妙龄姑娘们,个个花枝招展,各有春秋,瞧的孔琼满心欢喜移不开眼。
春茶悄悄拽了拽她袖子,小声道:“小姐,您可收敛着点,皇宫不比旁处。”
她家小姐分明貌赛天仙,却不知怎的将那地头流.氓的痞性给学了来。
“知道知道。”孔琼点点下巴,“你那边玩去,不用跟着我。”
“不不不这可不行,小姐您――好吧,那奴婢就在您身边不远处,有事您定要叫我。”
春茶拗不过她,屈于淫.威之下只能乖乖去了一边。
姑娘们三三两两散在御花园各处玩,凉亭内坐着的,是长安贵女排行最靠前的几位,家世显赫多才多艺,向来眼高于顶,最是喜欢抱小团体。
杨柠初与杨五虽不是这种性格,但杨五喜欢拉着她在这些人里听八卦,没回都能听上好些有趣故事。
此时杨柠初坐在最边上,静静看着御花园景色,侧脸娴静温柔,眉目如画。
原本还在聊着其他事的贵女们,突然话锋一转,转到了总不与她们一起玩耍的忠勇侯府嫡女身上。
杨柠初越听,眉头拧的越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