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抬起头来,扫视了众位长老一眼。
明明此刻是秦风受审,但是秦风这凌厉的一眼,却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秦风就忽然抬起头,对宗主义正辞严地说道:“宗主,您还记得一个半月之前,为了给宗门执法堂濒临绝种的神兽獬豸开眼,您派遣宗门长老们打开了护山大阵的‘三星次阵’么?”
成金全立刻会意,沉吟道:“难道是阵法出了问题?”
秦风眸中露出了忧心的色彩,“我怀疑是。三星次阵其中一星的阵眼,就是在绮月圣殿后山禁地“绮月风窟”。我怀疑……是当初我们演练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以至于绮月风窟内的阵法封印有所松动,才使绮月风窟的伴生兽大肆涌出……”
趁着长老们倒抽凉气,面面相觑的时候,秦风又道:“而且,我怀疑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的是――”
第33章 崩坏・第五
“是什么?”
成金全的眸子微微眯起, 他的手指不禁抓住了手边的杯盏。
而坐在成金全侧面,在大殿众人前以轻纱遮面的陈静柔,一双晦暗不明的眸子里, 不着痕迹地流泻出一道愠怒之意。
显然, 秦风关键时刻拉长音卖关系,在这样的时刻只引起陈静柔的厌烦。
秦风关注的并不是陈静柔,只要大殿的长老们和宗主陈静柔能跟着他的节奏走, 就足够了。他的心怦怦跳着,他深呼吸,又吐出, 才道:“我怀疑绮月风窟内封印上古大妖‘梦魇兽’的封印也松了, 甚至‘梦魇兽’已经不在风窟镇压之下,而就蛰伏在我们清月宗!如果真的是‘梦魇兽’, 那么, 绮月长老之死、前段时间的弟子之死, 以及弟子被无影之物割舌的案子, 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秦风此话一出, 大殿一片沉静, 顷刻之后,满殿唏嘘之声。
成金全蹙眉陷入沉思, 而陈静柔掩在面纱下的脸色也倏然苍白。
唯有和秦风同出一师的竹溪云, 望着秦风说话时渲染过度的神情,歪了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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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欣跟韩九渊赶去丹堂的时候,付悦还是在昏迷之中, 正赶上秦知画在药堂里边炼药。
乍见程欣进了丹堂,秦知画眼底一黯,嘴角一扯, 她心内烦躁极了,所有的破事都是因为眼前的烦人精,但她却像打不死的小强,被神魂禁术困在湖底这么久还是不死不灭,频频出现恶心她一下。
秦知画又要说出什么莲言莲语激怒程欣,从心理战上坑害程欣,但是紧接着,就看见韩九渊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了程欣的背后。
几日不见韩九渊,秦知画竟然讶异地发觉,韩九渊整个人仿佛起了某种变化一般。他颀长的身高、清逸的轮廓并没有变动丝毫,但是,却莫名给了秦知画一种更沉更稳的感觉,到了嘴边的话被秦知画硬生生咽了下去,秦知画就对着程欣柔柔地、按照先前程欣的要求、温润如玉大方得体地唤道:“大师姐,来看付悦吧?”
程欣只是点了点头,又没有理睬她。
秦知画就又情不自禁、习惯性地道:“都说大师姐对付悦有几分特别,现在亲自来看她,想来传闻是真的。付悦还真的是傻人有傻福,能入了大师姐的眼也不容易,只不知若受伤的是我,大师姐是不是也会来看我。”
秦知画有意无意望了韩九渊一眼,又别过脸看着程欣,语气温柔:“同样是表妹,表姐却对她更亲点,是我嘴太笨了不会说话,不讨人喜欢,我不怪姐姐。”
程欣道:“知道自己讨厌,就少说点话。”
秦知画眉头微微一皱,按照程欣的性格,自己这样酸她,她又该跳脚了,脾气上来还能动手打人,在丹堂闹事。
但她竟然顺着自己的话头,脑袋清楚地回怼,秦知画简直像是见了鬼。
但是一想到,程欣是要死的,以后也威胁不了自己,也不急于一时的小打小闹。便也不和她的无礼计较:“付悦在这里。”
秦知画把程欣和韩九渊带到疗养堂的独立伤者区域,她掀开纱幔,程欣就看见纱幔里边有一寒玉矮榻,付悦就面无血色地躺在那榻上,周围冒着丝丝的寒气。
程欣正想进去,秦知画挡在前边摇了摇头:“大师姐不能进去的。”
程欣歪了歪头,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无时无刻不在演绎成欣,都快成影帝了。但是秦知画已经在暗里要她死了,她单独面对秦知画也不需要再演。
程欣推开秦知画:“滚边上去。”
语毕,兀自走了进去,秦知画理了理被程欣弄乱的袖子。实际上以秦知画的修为,真的要拦程欣,是拦得住的。
她并不是真的拦,就是想借着公职之便,恶心程欣一下。
付悦伤的很重。
秦知画看不清程欣的神色,到底是真关心付悦,还是凑热闹假关心,她说道:“她的后脑碎了一块骨头,能活着已经是奇迹,师尊让我亲手炼制的丹药吃了还是有效。”
程欣不是医者,她很想看看付悦的伤势,但是付悦头上裹的像木乃伊,她不敢乱动。
看着躺在寒气包围里的付悦,就像是看着以后在这险峻形势下斗败的自己。
程欣的手在一瞬间有些发颤,她轻轻地、不着痕迹地把手缩在袖子里。
韩九渊的手心恰在此时轻轻落在程欣的肩膀上:“师姐,她不会死的。”
程欣眸光复杂地望着付悦紧闭的双眼,付悦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才引火上身。
“碎了一块骨头,会怎样?”
秦知画的语气里透出浓浓的关怀:“其实也要看碎了哪里,如果不伤及要害其实也不严重,但付悦伤了脑子,虽然师尊努力抱住她一条命,但她醒来也无法自主思考了,可能会像个痴呆儿。”
秦知画露出忧伤的神色:“付悦还这样年轻……师尊应该还会想想办法的,反正我没有办法。”
秦知画当然不会对程欣说出,付悦能变成痴呆,有她的功劳。
程欣沉思片刻,抬手帮付悦掖了掖被子:“小渊,走吧,让她好好休息吧。”
韩九渊起身的时候,看了秦知画一眼,发觉秦知画也正在看他。
秦知画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程欣提到韩九渊名字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去看韩九渊,猝不及防对上韩九渊那双漆黑的、让人看不到底、也看不清晰的眼神。
在那一瞬间,秦知画浑身汗毛忽然倒竖了起来,只觉周身空气仿佛凉了几度。但是这样的寒意,在韩九渊转过脸后,就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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