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海水,也没有太阳和月亮, 是无边的永夜。
唯一亮着的,是头顶上平静的海天。
海天之上,偶有大鱼的鸣叫声传来, 给漆黑的暗夜增添一丝诡谲的气氛,而在这无边永夜唯一亮着的,是海天上的一些泛光的鱼儿。
那些鱼儿,在头顶游来游去,倒像是尘世间不断游走的星星。
就在这样的星光璀璨下,隐约只能看见熹微的人影。
“竹溪云”站在一片白茫茫的犹如麦田一样的植物丛里,他双手紧紧地攥了起来,望着在他眼前三尺处,一个把头发扎成高高马尾的女人。
他动了动嘴。
那女人身着劲装,在腰上还有发光的鳞片,像是无懈可击的铠甲。
她望着“竹溪云”,借着微弱的光线,也能看出她饱满的嘴唇有多诱人。
“阿珂!”
“溪云,我回来了。”
“竹溪云”揉了揉眼睛,情绪相当激动。
程欣和洛河相视一眼,就看见“竹溪云”浑身竟然轻微地颤抖了起来,他呆立了片刻,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去,霸道地把阿珂揉进怀里。
他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声音穿透杳杳冥河的海天,散入整个西海。
程欣和洛河瞪大了眼睛,倒是阿珂一点情绪的起伏都没有,她嘴角噙着来时的笑,他从“竹溪云”颤抖的怀里抬起眼,眼睛里是一种奇怪的餍足。
她这才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拍着“竹溪云”的后背:“很想我?”
“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找你,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竹溪云”一边说着,一边放肆地大哭。
阿珂皱了皱眉,伸手抚摸“竹溪云”的脸:“溪云,你抱太紧了,松开。”
“我不松!我松了你就走了!”
“我不走。”
“你每次找到我,都说你不会走,可是你每次都走!已经……第七十七次了,阿珂,这是第七十七次了……一次阔别,不是一年,就是三年,就是十年,最远的一次是十五年……阿珂,别走了,别离开我,我求你……我不论你是谁,你到底在做什么,只求你不要若即若离,不要一直让我在这里等,我求你……”
他越说,声音越小。
说着说着,被阿珂柔软的嘴唇封住了嘴,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阿珂素白的手按在了“竹溪云”颈后,一只手探上了“竹溪云”的身子,很快,“竹溪云”的外袍、外衬,里衬,就被丢在了地上。
洛河捂住了眼睛,惊道:“看不出,竹溪云前辈还有这样一段香艳情缘,难怪这缕魂元不入他的魂府,原来是乐不思蜀……”
眼看着那两人都躺到了菜地里,程欣还在看。
洛河老脸一红,道:“大师姐,别看了。”
洛河是正人君子,此刻端正了身子,拉住程欣的袖子,就带着她往洞穴里去:“竹前辈幽会情人,人家的私事,我看也探不出什么线索,我们还是走吧……”
程欣还想看,但是洛河都这样回避,她一个女孩子总不能上撵着去看活春宫,也太羞耻了。
就在两个人折转回去洞穴的时候,程欣道:“不对劲啊。”
“什么不对劲?”
“小渊呢?”
洛河道:“兴许是睡了。”
程欣摇了摇头,“不可能,小渊睡眠很浅,你我都听见了,他肯定也听见了,他竟然没有出来看?”
程欣快速地找到韩九渊的洞穴,是空的。
程欣愣住。
“小渊呢?如果是和我们一起去探究‘竹前辈’,那也应该遇上我们才对啊,何况……”
程欣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低落情绪,他竟然不带她?
“韩师弟会不会没有跟出去,而是对住洞穴好奇,在别处四处看看?说实话我都很好奇,刚才如果不是被笛声吸引,我都要四处看看。”
程欣想,这说的也有道理。
程欣就和洛河一起,在洞穴里四处探寻。
“竹溪云”这个洞穴,有几条岔路,每一条岔路都很深。
程欣倒是不怕黑,不怕鬼,就是有点讨厌老鼠,所以就让洛河跟自己选了一条岔路,她手中执着火焰,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
刚转过一条漆黑岔路拐角,程欣手中的火焰忽然一抖,她瞪大眼睛,整个人汗毛都炸了起来。
她看见,一个四四方方的洞穴里,盘满了蛛网一样的细线,在细线上贴满了黄符。
而在黄符的正中心,困着一个一人高的木雕。
那木雕栩栩如生,如果不是因为没有染色,根本就分不出和真实人身的区别,而那木雕上雕刻的,竟赫然就是竹溪云。
而在竹溪云木雕的脚下,用一种怪异的阵型,排列了三十多个和他膝盖一样的没有脸的小人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