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也素颜。”
“那是因为你漂亮。假如你不漂亮呢?再不济也会涂个素颜霜吧?可是,假如要和他一起,你又不能永久素颜霜,”屈湘露眨了眨眼,言之凿凿地说道,“你们还要继续之前没做完的事吧?求婚,接受求婚,结婚之类的。”
晚上有朋友开台,屈湘露硬是推着苏实真去化妆,又换了以前出去玩常穿的吊带裙和浅色渔网袜,甚至连头发都梳成丝毫和日常搭不上边的双马尾,嘴唇和眼妆都闪闪发亮。苏实真不以为意,只一个劲在意自己痘刚刚才消除的地方,遮瑕涂了又擦,擦了再涂,非要完全看不出痕迹。
店内嘈杂得濒临爆炸。
所有人不论男女,都把荧光贴纸贴在身上,示意给其他人该位置可以触摸。苏实真许久没来过这种场合,头脑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先一步唤醒记忆,不自觉地摇摇晃晃,像在水面颠簸似的穿过人群。
有熟人见到她,都是大吃一惊,然后惊喜地肢体接触。苏实真靠过去,凭借条件反射就能回应。
“最近去哪里了?”有人贴到耳边问她。
她发笑,伸手推着对方脸颊,亲呢地打闹:“找乐子去了。”
她和屈湘露的交际圈重合得多,许多都是熟人,有点玩不起来,还不如去陌生人中间。苏实真起身,滑进去不久就有人凑上来。关键的身体部位相互接触,她忽然有些眩晕。就这样随波逐流吧,什么都不要想了。现在快乐就好了。从一开始到现在,苏实真都是这样想的。
摩擦间,她吻到陌生人的鼻尖,肩带有点下滑,所以伸手去扶起来。光影里看不清人脸,只能牢牢注视着眼睛。
电子屏幕像焰火似的亮起。
随着音乐,灯光飞快地散开又重组,最后拼凑出固定的文字。被照亮的地方,有人沉迷于跳舞,有人在忘我地亲热,也有人看清了屏幕上的信息,正在笑着窃窃私语。俱乐部偶尔会有这种服务,屏幕上公示的多半是告白、生日祝福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只有这一天,出现的内容有些莫名其妙,谁都不知道“欣欣饼干”是什么。
看到那四个字,苏实真推开还在贴近她胸口的异性,不由自主朝前走了两步,没来由的,她倏然回头,在楼上的拐角处,有人站在那,远远眺望着躁动、无聊而贪图享乐的人群。秦伶忠仅仅只是看着。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了
第41章 来说(13)
苏实真上来时, 秦伶忠在楼梯口等她。他伸出手,两个人没喝几杯就下了楼,人群中很喧闹, 他们脸上带着夸张到迸溅的笑容,好像回到以前没有分崩离析的时候。
之后换了一家店继续喝。
又遇到认识的人,先是看到他们个人, 后来发觉当初分手时轰动一时的情侣正在一起,眼睛转了转,也都会了意。秦伶忠为人比较客气, 但交际圈里大部分人都拿过他的手短、吃过他的嘴软,没怎么当面议论。如今和苏实真又同时出现, 也算是悬在半空中的石头落地。
苏实真坐到秦伶忠身边, 他忽然不由自主去看她头发。今天, 苏实真梳的是双马尾,放在其他差不多年纪的人身上难免有点傻气, 然而,对于长相具有绝对优势的人来说, 似乎没有“不合适”这一可能性。
他忍不住伸手,趁没人注意的空档轻轻拨弄。她却回过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还不知道他刚才在干什么,只凑上前来,吻了吻他嘴唇。
他不吭声, 握住她的手。
这一天没有去第三摊。
那个家对苏实真算是好久不见,她边解开头发边跃入水中,再探出头,已经浑身都湿漉漉的。秦伶忠喝着水走过来, 用遥控器调了温度,然后才说:“我们现在,这算是――”他不知道如何说明,总之示意她和他。
苏实真的微笑微微震颤,不近距离看还是天衣无缝。“应该算吧――”她回答。
缘由不明的,两个人都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又为什么而重新开始提心吊胆。
贺正群千叮咛万嘱咐的情形出现在脑海里。几个小时前,在交待秦伶忠如何做时,他忽然开始止不住地打嗝,然而秦伶忠丝毫没因此感到好笑,因为对他来说,这些实在太严苛了。
回忆着之前听说的正确做法,他试探着说:“那我应该向你坦诚,和你好好交流……对吧?”
在这之前,屈湘露说:“只和人上床,瞒着没问题。但你是打算继续跟人发展吧?灰姑娘可以穿着玻璃鞋跟王子跳舞,但十二点过后就要跑路。你自己掂量吧。”苏实真被教育了一大通,甚至连如何与男方家人相处都说了半天,另外,屈湘露还从现实角度分析了一番:“你总得把自己的难处说了 ,以后他才能帮你,对吧?”
想着这些,苏实真只觉得头昏眼花,先照猫画虎:“对。我也应该……主动和你沟通。”
他们面面相觑,只能微笑一下。
苏实真觉得有点冷,但又不想离开泳池。
秦伶忠的水喝完了,现在去倒好像不太好。
他们僵持着,绞尽脑汁思考着怎样做才是正确的。
在各个方面,他们两个人都绝对不是弱者。工作得心应手,人际关系也轻车熟路,做为合格的成年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可挽回的缺陷可言。然而,游戏人生的人终将被人生游戏。面对情感时软弱无能是这类人的通病吗?
秦伶忠说:“你想见见我爸妈吗?”
“啊,为什……”后半句被理性强行塞了回去,苏实真补救,露出甜丝丝的笑容,“见一下……也行。你妈妈……我还是挺好奇的。”
“嗯。”秦伶忠颔首,随即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然后轮到苏实真开口,她露齿微笑,好像很天真似的:“关于之前那件事的真假,我可以再说说看吗?”
秦伶忠更换了一只手拿玻璃杯,他回答:“……你说。”
“就是,以前小学到初中,确实有段时间因为他不舒服。但是,反正,很快就好了,”越说下去,苏实真的笑容就越灿烂,“其实――”
秦伶忠想按住自己,与此同时快把水杯握柄捏碎。
苏实真很想干呕。
她也的确开始这么做了。苏实真爬出泳池,转身发出被恶心时才有的声响。秦伶忠再也按捺不住,快步掉头去倒水。两个人各自陷入混乱中,再面对面时都不想再回到刚刚的气氛当中。对视间,莫名其妙又都笑了。
室内没有光,只有阳台那盏灯亮着,像雨一般淅淅沥沥渗透进来。
他一了百了地坐到沙发上,徐徐开口:“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她包裹着毛巾走过来,蜷缩着坐下,又用打湿的上半身依偎到他怀里:“我就是不想说嘛。我们又不是连体婴。向对方诉苦,总觉得有点恶心。”
“就是,”他深有同感,“破事就是破事,说出来也不会解决。抱怨就算了,单纯以‘沟通’‘交流’的名义这样真是作呕。”
苏实真伸手按他咽喉,秦伶忠抓住她,不允许她再胡乱动手动脚。她对自己受限而不快,刚要发出控诉,他却低下头。要说的话也不必说了,苏实真被吻了,转眼间就变得非常满足,每根手指都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