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那个一本正经,满口之乎者也的老学究,也吃着一套。
收拾妥当之后,韩锦娘拿着书篮,随着韩溪蕊向家塾走去。
刚走出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的唤了一声“六妹妹”,韩溪蕊驻足转身,便看到韩幕轩大步向她走了过来。
“六妹妹,你的伤寒可好了,那为何你的脸色看上去还是病恹恹的?”
“这样才是最好不会的!”韩溪蕊说话的语气听上去倒也轻松愉悦,可面上却仍旧维持这副模样。
韩幕轩没大听明白韩溪蕊的弦外之音,只关切的问道,“六妹妹,你若还是感觉身子不适,我便去与庄先生替你再告假几日。想来,庄先生也不会那么不通情理。你又何苦非要强撑着今日过来?”
“我怕今日再不来,伤寒就真的要好了!到那时,我的苦肉计要如何施展?还有那么多遍的罚抄,想想都头疼!”
“你……你竟然是为了这个?六妹妹,你该不会连伤寒都是……”
“自然不是!”韩溪蕊断然否定了韩幕轩不着边际的瞎猜。
她就算真的想要施展苦肉计,也不必非得把自己冻感冒不可。随便用生姜汁涂抹在脸上,在加上几分演技,就足够糊弄人了。
“那就好!”
韩幕轩轻松的呼出一口气,与韩溪蕊并着向家塾走去。路上,兄妹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便到了家塾。
远远的,韩幕轩抬头望去,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家塾门前。那人一身玄色织锦云纹长袍,脚蹬长靴,腰束玉带,长身而立,颇有些清逸孤傲的感觉。
“那是……四哥?他站在家塾门口做什么?”韩幕轩满腹狐疑的嘟囔了一句。
第240章 非战之罪
韩溪蕊顺着韩幕轩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那人确是韩宁城的时候,她心里不禁哀叹一声,这孩子也忒死心眼儿了吧!
昨儿个韩溪蕊告诉韩宁城,为了不让旁人看出来他们俩是商量好的,便让韩宁城在家塾等她,她会早些过来。
可韩溪蕊怎么也想不到,韩宁城真的就站在家塾门口等她!这哪里避嫌,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呀!
“我约了四哥哥一同去见庄先生。”韩溪蕊沮丧的回了韩幕轩一句。
“这是为何?”
“因为……他犯的错儿比我严重,跟他一比,庄先生也就不会在意我那点小打小闹的过错了。有对比才有伤害嘛!”
虽然韩幕轩与韩宁城兄弟感情寥寥,而且,他也着实不喜欢韩宁城的性子。可是,听到韩溪蕊这么说,韩幕轩还是不禁啧啧两声,心里对韩宁城多少生出些同情来。
“那……庄先生会如何惩罚他?此事怕是要闹到父亲那里吧?”
“放心,有我在,都是小事!”
韩溪蕊一副大包大揽的架势,习惯性的笑着转头,刚准备伸手去拍韩幕轩的肩膀,便像是触电一般,赶忙缩回手,笑容也尽数敛去。
哎,装病真是个技术活,一不小心就露馅了!
告别了韩幕轩,韩溪蕊与韩宁城转到家塾后院,一直来到游廊尽头,准备守株待兔,只等庄先生出现。
韩溪蕊轻提裙摆,用脚量着游廊中青石砖的长度,时不时地抬头向垂花门方向望一眼,生怕被庄先生见到她这副没有站相的模样!
收回目光时,韩溪蕊不经意的看到韩宁城正低头站在一旁,双手有些不安的互相揉搓着,面上也是一副纠结不下的神情。
“四哥哥这是在提前酝酿感情吗?果然专业,小妹佩服!”韩溪蕊冲着韩宁城抱拳拱手,面上掩饰不住戏谑的神情。
韩宁城嗔怒的睨了她一眼,“小丫头片子,我真是有些怀疑,你出这鬼主意,该不是想要看我的笑话吧?”
韩溪蕊噗嗤笑了一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原来四哥哥都猜到了呀,那可如何是好?可是,现在你怕是想要反悔,也已经来不及喽,庄老……”
韩溪蕊原本正背对着垂花门,仰着一张还略带婴儿肥的小脸,歪头一脸狡黠地看着韩宁城,语气不掩得意的与他开着玩笑。
可是,还未等韩溪蕊将最后那个“头”字说出口,韩宁城目光一转看向她身后,随即面上倏然正色,忙大声开口,及时打断了韩溪蕊的话。
“庄先生早,学生在此给您见礼了。”
韩溪蕊乍听韩宁城所言,顿时心跳便漏了一拍,接着便是一阵砰砰乱跳,活像五百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好在,韩溪蕊的心理素质还是很过关的!
只见她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后,又快递调整了一下面上的神情,待一切准备就绪后,韩溪蕊这才袅袅婷婷的转过身,规规矩矩的双手叠于身侧,屈膝颔首做了个万福。
“庄老……先生好,学生给您见礼了。”
庄先生不苟言笑的低低应了一声,随后快速瞥看了一眼韩溪蕊和韩宁城,这才缓缓开口问道,“你们两个人怎么在这里!”
韩溪蕊眨巴着一双略略泛红的的双眼,瘪着嘴,压着嗓子,说起话来还倒车浓重的鼻音。
“庄老先生见谅,学生今日是来向您请罪的。前些日子,学生伤了脚,向您告了两日的假,本想遵循您的教导好生练字,没成想又染了风寒。那些苦药真真是极苦,服了之后人也不甚清醒,浑浑噩噩了一日,便……”
韩溪蕊说着,哭腔渐重,如星辰一般的眼眸竟也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水雾。
“学生没有及时完成先生留给我的课业,心中甚是不安,遂今日早早候在此处向先生请罪。只是……学生以为,先生您前几日曾提到的,《史记・项羽本纪》中有一句甚为有理。”
“噢,哪一句,说来听听。”
庄先生没料到,韩溪蕊上一句话还在楚楚可怜的认错,下一句便话锋一转,没头没脑的就提起了《史记・项羽本纪》。
是以,庄先生心中不免有些困惑,也一下子被提起了兴趣,它就想知道,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要如何联系到一起?
韩溪蕊清了清嗓子,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然今卒困于此,此天亡我也,非战之罪。”
庄先生乍听到韩溪蕊的回答,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随即意识到他自己有些失态后,庄先生也扳不起脸来了,难得一向肃穆微著的面容终于缓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