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借书惹烦恼

　　 一天的课外活动，田馨对丝柔说：“我看到杨凡宿舍的书架上有好多书，不如我们去借来读吧？”

　　 丝柔一听去见杨凡，赶紧摇着头说：“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好了，反正我不陪你去。”

　　 田馨一听，不高兴地说：“陪我去怎么了？杨凡又不会吃了你。我觉得杨凡挺好的，人长得帅不说，还有学问；咱们学校的好几个女老师都对他特别有好感，更别说女学生了。”

　　 丝柔忍不住笑着问田馨：“你是不是喜欢上杨凡了？我是怕见他那张‘死人脸’才不肯去的。你忘了上次查试卷的事了？我可没忘！我不愿再没事找钉子碰了。”

　　 “这次你只管陪我去，我在前边，我说话，你只管跟着就行。”田馨道。

　　 “你可以去学校的图书馆借书呀？干嘛非去他那里呀？”

　　 “学校的图书馆只对老师开放，还麻烦得很；我不想麻烦我爸。上次我们去杨凡宿舍的时候，我就发现他有很多书，所以想让你陪我一块儿去借。”

　　 “可是，我有点害怕见他，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我倒没有。我们好歹算是在一个大院儿里住着，我回家的时候，经常碰见他在门口散步，也经常和他碰面打招呼，没觉着害怕。其实，他这人挺好的。要说喜欢，我看一、一班的夏雪娇才是真正喜欢上杨凡了呢。她总是有事没事爱往杨凡的宿舍去，我就碰见好几次了。她看杨凡的眼神都快要冒火了。”

　　 “真的？”

　　 “骗你不是人。”

　　 “夏雪娇是哪一个？漂亮的很吗？”

　　 “哪天碰见我指给你看，长得是挺漂亮的。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头发自然卷卷的，成绩也挺好的。”

　　 “‘死人脸’还挺有女人缘的！现在是不是你也算一个？”

　　 “就算是吧。”田馨小声承认说，“我对他确实挺有好感的，我好喜欢他的‘死人脸’；也就是心里做做青春梦而已，别的都是不可能的。”

　　 田馨说完，脸红红的，眼神中脉脉含情。

　　 丝柔使劲儿咬着下嘴唇才没笑出声来，问田馨：“你是不是现在很想见到他？”

　　 田馨没说话，用力点了点头。

　　 “那好，我豁出去陪你去见你的杨凡。”丝柔小声逗田馨说。田馨拉起丝柔的手，二人直接去了杨凡宿舍。

　　 杨凡提着水壶正准备出门，田馨柔声说：“杨老师，我看你书架上有许多书，我和丝柔想借两本回去读，可以吗？”

　　 “可以。你们自己进去找吧；我去打壶水，一会儿就回来。”

　　 杨凡说完就走了，田馨和丝柔进门直接奔书架。

　　 杨凡确实有许多书。品种也很多，中国的、外国的；科普的，文学的……田馨翻了翻《巴黎圣母院》，又看了看《悲惨世界》，最后选定了《平凡的世界》。丝柔先看上了《三国演义》，后来翻来翻去，她翻到了一本《散文全集100篇》，就随手拿下翻看起来。其中有不少的名家名作，如朱自清的《春》、《荷塘月色》等。

　　 丝柔翻着翻着，看到一页书里面夹着一张一寸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个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儿，留着齐耳的短发，整齐的一排刘海儿；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眼睛不大却很有神，再配上那张光洁的小圆脸儿，整个一小美女。丝柔看着照片上的女孩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人是谁呀？怎么那么眼熟？

　　 丝柔正想着，突然背后伸出一只手来，把书从她的手里抢了过去合上。丝柔吓了一跳，她一回头，见到了杨凡冷冰冰的那张脸。

　　 杨凡冷冷地说：“除了这本不借，其他随便。”

　　 丝柔的自尊心又一次被刺伤了。同样的一件事，在别人那里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怎么一到她这里就碰壁，就磕磕绊绊不痛快。如果杨凡不是故意针对她的话，就是两人犯冲，水火不相容。丝柔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热，她又羞又气；如果就这样赌气离开了，她实在不甘心；于是她拉了一下田馨的衣服对杨凡说：“打扰你了杨老师，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说完，拉着田馨离开了。

　　 出了杨凡宿舍的门，丝柔的眼泪就下来了。她没让田馨说话，就独自一人默默地走上了回家的路。走到护城河小桥的时候，杨凡骑车在后面追上来拦住她说：“宋丝柔同学，请你听我解释；那本散文集和照片上的女孩儿对我有特殊的意义；我为刚才的行为向你道歉。我没有和你过不去的意思，也无心伤害你；如果无意中真的伤害了你，也请你原谅。”

　　 “好了杨老师，你没有伤害到我，我可以走了吗？”丝柔也变得冷冰冰了。

　　 杨凡让开了挡在前面的路，丝柔两手插在上衣兜里继续朝前走了。杨凡看着丝柔远去的背影，心里默默地说：小女孩儿，我不是故意的，希望这件事不要在你的心里留下阴影；我也无意针对你，你太敏感，不要想多了。

　　 自“借书事件”后，丝柔再没正眼看过杨凡。除了上历史课丝柔抬头看讲课的杨凡外，平时，只要有杨凡在，她都是低着头。

　　 田馨也注意到了丝柔的变化，她几次劝丝柔不必太在意那天的事情，杨凡可能有什么苦衷才把书拿走不借的。杨凡不是个小心眼的人，让她想开些。可无论田馨怎么说，丝柔也忘不掉那天的事情：杨凡的冷冰和自己的尴尬。特别是杨凡把书从她手里抢走那一幕，她觉得自己像是偷了人家东西的小偷，被人家当场捉住一样难看。如果是放在以前，她会冲田馨发发牢骚，骂几句杨凡出出心里的怨气；当她知道田馨对杨凡有好感，喜欢杨凡之后，她就再也不想当着田馨骂杨凡了，她怕连田馨这个知己都失去了。

　　 没有了杨凡的话题，她和田馨之间的谈话少了很多。她也失去了很多欢乐，显得平静了许多，不那么开心了。

　　 这天晚自习，丝柔对着一道函数题发呆了近两节课也没解出来。杨凡在课桌间的走廊转了好几遍，见丝柔面前的练习本上一个字都没写，就知道她不会做，于是没吱声，从丝柔的文具盒里拿出一支笔，在练习本上几步就把过程和答案写了下来；把本推给丝柔，放好笔转身走了。即使这样，丝柔也没抬头看他一眼；她一直无法释怀借书的事情。这件事显然对她的打击很大，都过去好长一段时间了，她的情绪依然停留在原地没动。她自己也不想这样子，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快乐不起来。也说不上是难过，就是觉得心里闷闷的，不想跟人说话，与人交流；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坐着、看着，当个故事中的旁观者。

　　 杨凡早就注意到了丝柔的变化，他很为自己的无心之过而懊恼。特别是当他了解了丝柔的成长过程之后。知道她是个蜜罐里长大的女孩，从未遭受过任何的打击和伤害，和谐的家庭氛围和良好的生活环境使她一直快乐的像个天使。虽然是娇生的，却不霸道、骄横；对同学也很热心、大方；对班级的事情也非常积极；同学们对她的评价都挺好；甚至有的同学说她像女中豪杰；说话虽然有些冲，但没什么恶意，充其量就是发发牢骚发泄而已；她的心挺善良的。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和了解，杨凡对丝柔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他不再认为她只是个好看的花瓶了。虽然她的有些科目差很多，但她的某些科目也是非一般人所及。她的心——灵，手——巧。桌子上经常摆放着自己的折纸作品，手工制品。据田馨说，她挂钥匙的小熊，就是丝柔亲手缝制送给她的；别人都以为是她买的。她既是个庸才，也是个天才。天天抱着学的考倒第一，几乎天天不学的考正第一；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儿，有的连针线都没碰过，她却能缝制出针脚均匀、图案逼真的手工制品来；真是个矛盾的结合体。得想办法打开这女孩儿的心结，让她重拾快乐。

　　 杨凡一直在想两全其美的办法，可就是没有两全其美。后来他想到：唯有真实才能最打动人心。实在不行就把自己心底的秘密说给她听，以求得她的谅解，别再误会自己对她冷酷无情了。在他内心深处，他对每位学生的感情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从一无所知开始的，差别也只在对谁的第一印象好一些或差一些；成绩的好坏还真的不是他最看重的。他也知道，以分取人的教育体制存在弊端，这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他还得教育学生好好学习，尽最大努力考高分，考好的学校，受高等教育，将来才有前途，才有改变命运的希望。实际上那些学习不好的学生，将来走向社会，未必不如学习好的学生。事实证明，真正有所作为的人，很多都是没受过高等教育的；社会才是最好的学校，真正的大学。如果不被社会所淘汰，不被生活所击垮，能够立足于现实，微着面对生活，开心的享受生活的每一天，才是真正的大学毕业。

　　 对于丝柔，他从没因为她的倒第一而歧视过她，反而觉得她其他方面的天分很高。只是阴差阳错，让她误会他看不起她，和她过不去；因而躲着他，排斥他。她怎么看待他，他不在乎；他只是不想因为自己对另一个大女孩的感情而伤害了这个小女孩的自尊。杨凡这样想着，他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自己的心事告诉她，让她别在误会他，从而打开她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