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海中才迟迟回忆起刚看到她的场景。
躲在角落里小小的一只,像落水的猫,轻轻的叫了一声,声音都沙哑了。
她脸上的口罩没有了,脸上的红疹子也没有了,原来竟然是这样一张脸,他贫瘠的词库里很难找出恰当的词来形容,只是在那一瞬间仿佛看见了出云的皎月看见了幽深森林中的精灵。
震惊只一秒,之后便被愤怒覆盖,在愤怒的之中又夹着心慌。
她朝他笑的时候,他脑中紧绷的弦断掉了,仿佛还得意洋洋地说,你心乱了吧。
早乱了
路茫背着她从校门口冲了出去,门卫大爷看见他火急火燎的样子,都被吓住了,而后连大门遥控器都被人夺去,门打开刚能过一个人,路茫就跑了出去。
门卫在后面大喊:“你们哪个班的,还没登机!”
迎芝小声地说:“我们还没向赵老师请假。”
路茫跑起来的速度很快,也搂她很稳。
他的声音消逝在风中:“后面来补,别怕要出事了往我身上推。”
由于颠簸,迎芝只能紧紧圈住路茫的脖子:“你慢点,累不累?”
他似乎轻笑了一声,胸膛微颤了一下:“我体力没那么差。”
平时十分钟的路程缩短到了三分钟。
“我到了。”
路茫把她放下来时,还在喘息。
迎芝说:“你先回学校吧。”
路茫说:“我等你。”
迎芝想了想,说:“你能不能在这里等我?”
他点头:“赶紧上去。”
迎芝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不礼貌,路茫背着她跑回来,她应该请路茫去家里坐一下,再倒一杯水给他喝。
但她很怕家里露出一点蹊跷,温梁桃唯一那次来她家里,便被魏清柔发现了……
迎芝快速地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想了想,还是把换下来的衣服塞进了洗衣机。
虽然妈妈回来又会说她,但她总不能把校服扔了。
被毛巾擦过的头发还湿润着,她顾不得再吹干,她去到自己房间,找到了一颗糖。
路茫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他背部的球服已经湿透,贴在身上。
风吹来,阳光落下,慢慢晾干。
他目光落在墙边的一簇野草上。路两旁陈旧的墙壁已经斑驳,铺了很多年的地砖多出已经翘起,如果在下雨天,一不留神就会被溅上一脚的脏水,路灯的灯柱上还有小孩子写的名字,某某某是猪
这的一切都让路茫感到陌生,他住在离学校两公里外的的高档小区。
那是他爸妈考虑到他高中读书,专门在附近买的房子,平时就他一个人在,做饭的阿姨就晚上来做了饭就走,他打着学习的名义干的全不是学习的事儿。
可他现在看这地方,又莫名的有些可爱。
墙边顽强生长的野草,灯柱上简笔画的猪头,甚至地上的小石子。
天上的云遮住太阳的半张脸,阳光也温柔缠绻,迎芝下来了。
路茫觉得自己好像等了很久,又像只等了一分钟。
迎芝走到了他面前,她没戴口罩,露出一张白皙漂亮的脸,小得一只手便可以盖住。
她头发有些湿,走得近了,能闻到洗发水的味。路茫想,他待会铁定得问问她,用的什么洗发水啊,怎么这么好闻。
她好像有点紧张,声音柔柔的:“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路茫说:“也还好。”
迎芝嘴角抿出一个浅浅的笑,她说:“谢谢你呀,路茫。”
路茫有点飘飘然,他想怎么她叫他名字的时候,他觉得他名字还真他妈的有一点好听。
她伸出手,白皙的掌心放着一颗旺仔牛奶糖:“给你。”
路茫看到这颗糖,顿时傻了,身体僵直没动。他心想,靠,又是这玩意?
该不会又让老子装作不认识她?有毒啊。
上一次他还放出狠话,说不认识就不认识。
但是现在,他怎么说?
靠,迎芝这他妈是在玩他吧!
迎芝抬起头看他,一双明亮的眼仿佛会说话,声音甜得像加过蜂蜜,轻轻柔柔地问他:“你不要吗?”
路茫没忍住,伸手,拿了。
他心想,痛快来一刀吧,赶紧说。
老子不答应不就行了,老子不答应你还能逼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