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还有什么事?”
容卿正想
着,忽然被头顶的声音打断,她微怔,抬头向上看了看,李崇演皱着眉,正望向她身后。
李绩没有动弹,仍旧是跪坐的姿势,李缜和徐亥都已经出去了。
“儿臣来时,听闻仙玉观的弘文道长已经为父皇练成了还阳丹,等会应该就会来同父皇禀报了。”
李崇演腾地一下站起来,眼中发着光,又很是埋怨地看了李绩一眼:“你怎么不早说!”
说着,已经迈开步子打算出去了,走到半路才想起容卿,忙回头吩咐道:“你先回去准备准备搬宫事宜!”
说完已经带着所有宫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崇演近两年身体越发不好,更加沉迷修仙炼丹,想让自己再多活几十年好好享受这皇权富贵,因此听说弘文道长炼丹成功,就把一切都抛到脑后了。
昭和殿里就剩下两人,容卿还是那个姿势,只觉得背后冷得让人发慌,她能肯定四哥是故意说那句话引开陛下的。
在李崇演的宫殿里把他给引开,这样大胆的事大概也就四哥会做了。
不过也应该是为她。
容卿刚要微微转头,身后就飘过来寒森森的声音。
“你想要搬到灵秀宫?”
紧跟着是轻微的脚步声。
容卿看到身前停了一双脚,圆头黑舄上不沾灰尘,金线滚边的衣摆灿若繁花,她感觉四哥不太高兴,可又不明缘由,便抬头向上去看他脸色。
“不想,但也没有办法。”容卿轻道。
虽然暂时跟李崇演保住了自己的清白身,可也不能一直只退不进,总要给他一种自己不是总躲着他的态度。
李绩看了她半晌,眉心微微蹙起,但还是伸出手去。
容卿见他要拉自己起身,以为这个话题算结束了,没做他想,伸手覆上他的手掌心,却不想那人重重一握,将她整个人拽了起来,然后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他的胳膊搂着她的腰,俩身紧紧相贴,容卿吓得大惊失色,哪想到他会这么放肆,急忙用手推他:“你疯了?这里是昭和殿!”
万一一会儿李崇演回来怎么办?
李绩不松手,任她怎么折腾也没用,容卿停下动作,终于好好看着他的脸。
“你去灵秀宫,我便没办法再去找你了。”
容卿一
怔,发觉他眼底是有一丝丝担忧的,之前也没细想,为什么凤翔宫他可以随意出入不惊动任何人,而灵秀宫却不行呢?
“如果父皇要对你做什么事,我也救不了你。”
李绩揽着她的细腰,好像要看到她心坎里去,原来刚才他说灵秀宫死人的那句话,并不是故意讨嫌,而是真的不愿她搬过去。
“这两日,他神思已经有些恍惚了,而且越发易怒暴躁,召幸妃嫔的次数也少了……”
容卿低着头,喃喃说着,谁知腰上忽然一紧,李绩眉头立起,目光凌厉:“我可容不得一点万一!”
容卿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心里的气也提上来了,伸手狠狠推了下他,终于从桎梏中挣脱开身:“有万一了,我以死明志还不成!”
她每日在饿狼前周旋,李绩就每日患得患失,但最终担惊受怕的还不是她自己,本就如履薄冰了,偏偏那人还一句好话不会说,总是来惹她。
真要有那个万一,她才不会以死明志,没看到李崇演和那些仇人们咽气之前,她得好好活着,这么说不过是激一激四哥罢了。
李绩看她娇弱的背影,果然有些后悔说出那句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绩闭了闭眼,觉得自己解释再多也没用,他其实就是那个意思。
“欸,”他叹了口气,过去拉了拉她衣袖,将她身子扳过来,“我给你一个人,她身手很好,必要的时候可以保护你。”
容卿下意识抬头看他,忘了自己还在生气。
李绩又再次斩钉截铁的强调一遍:“迫不得已,就算是出手太重也无所谓。”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将她额前碎发归拢到一边,眼神终于温和下来,流露出她以前从没看到过的温柔。
“出再重的手也可以吗?”容卿认真地看着他。
李绩手上动作一顿,而后垂下眼帘,拉着她的手转身向前:“走吧。”
方才的片刻温存一扫而光,他又是那个冷静沉着的四哥了,容卿撇了撇嘴,大概知道答案。
太极宫外的甬路上,李缜和徐亥并肩而行,一个面沉如水,一个心不在焉。
“殿下刚才在昭和殿,不应该喊臣‘舅舅’,在陛下面前,怎么也应该避嫌才是。”徐亥终
于忍不住,跟旁边的李缜道。
正午的阳光有些灼热,照得人睁不开眼,李缜停下脚步,转头笑着看他:“舅舅以为我不说,父皇就会忘你我二人的这层身份吗?”
徐亥脸色微沉,知道这是他无声的反抗,也不准备因为这点小事跟他争吵。
“总之谨慎一点是好的。”
他向来知道自己这个外甥看起来温和良善,实际内里非常固执,一些事上不愿变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