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真笑:“没关系,你是美人,你怎么都行。”
杜允慈安静地量体温,最后的结果是正常。
荣真收起体温计:“美人不开心可不行,要不本少爷给你透露件开心的事?”
杜允慈自然是好奇的:“什么事?”
荣真说:“不用等半个月后的下一班船,你想的话,两天后的最近一艘,我就能把你塞上去。”
以荣帮的门路,杜允慈对这个好消息丁点不意外。不过猛然听到“两天后”,她还是觉得太快了些。
荣真摸着下巴:“唔……好像并没有让美人你的心情好转。”
杜允慈的两只手交握在身前,径自又发了会儿呆,倏尔起身往外走。
打开门,她朝过道上喊葆生的名字。
因为这里的荣真的卧室,葆生没有守在外头,隔了四五秒才赶来:“杜小姐。”
“再给你们家先生挂电话。”杜允慈说着,当先下楼,去到装有电话的客厅。
葆生也没多嘴问她缘由,一切照办,只在心底嘀咕:还让不让先生好好休息了……
蒋江樵从听筒那头传过来的声音没有倦怠,充满关心:“出什么事了?”
昨晚主动和他讲电话,今晚进一步主动给他打电话,换成杜允慈是他,也很难不重视。而杜允慈要和他讲的,确实要紧:“Nick会什么时候行动?”
蒋江樵的语气褪去温度,声线变得平直:“钰姑,你又不乖了。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
杜允慈兀自又问:“查良迎娶新夫人的日子定下来了是不是?”
查良物色到新的督军夫人,还是蒋江樵告诉她的,不过那之后她都没再听到新的进展。
蒋江樵闻言质疑:“葆生告诉你的还是荣真告诉你的?”
所以果然不是没有新的进展,而是他没与她说。杜允慈愈发大胆地根据梦境的内容继续开口:“攻下霖州最大的障碍是兔子山。兔子山是查良的老巢,你对那儿非常熟悉。你是把兔子山的地图交给了Nick,还是亲自布局亲自动手?”
没有她给苏锦宗画地形图,那么现在的情况是变成以上哪一种?
蒋江樵的声音忽然压低:“葆生和荣真不可能告诉你这些。钰姑,你现在必须和我坦诚你究竟如何获知的?”
杜允慈下意识握紧听筒:“你别担心,不是你和Nick的计划遭人泄露了。”
蒋江樵倒是笃定:“我知道。不可能泄露。”
杜允慈不断回忆另外一些破碎零散的画面,试图将它们拼凑。
蒋江樵等了她一会儿,没等来她的回应,便又开口:“钰姑,荣真说你昨晚没睡好。你又梦魇了是不是?”
这是他第一次向她表露他的揣测。杜允慈曾经猜疑过自己每次做噩梦有没有说什么梦话被他听见,但毕竟她的经历过于荒谬,她不认为他猜得到。当下杜允慈的心不可勉强地惊了一惊。
好在相互看不到彼此的表情,杜允慈镇定地收敛自己短暂的诧异,轻嘲:“别麻烦荣真和葆生了,你想知道的话,我连我起几次夜都可以亲自向你汇报。”
“对不起钰姑。”蒋江樵道歉,“可我拿我自己也没办法。”
杜允慈低垂眼帘:“我打这通电话,不是向你展示我无所不知。是想提醒你,”她的喉咙无端哽一下,“你别忘记,你的命要用来偿还我爸爸的。”
作者有话要说:天呐,为什么晋江的后台总是在零点左右卡到死……
第119章 番外(十五)
蒋江樵的愉悦昭然:“谢谢你钰姑, 谢谢你担心我。”
杜允慈清楚地知道她应该嘲讽他又自作多情了,可大概是喉咙哽得太难受了,所以她最后没有反驳, 只在沉默中听他难掩笑意地向她保证:“有你的牵挂, 我一定平平安安。我这条命是你的, 其他人拿不走。”
夜深人静,耳边尽是连续不断的瓢泼雨声, 分明越下越大, 间或闪电劈亮昏黑的房间。
杜允慈平躺着, 盯着床顶的帷帐, 毫无睡意。
荣真朝她的方向翻身:“我是不是该向二哥讨教,美人你如果失眠,我需要如何哄你?”
杜允慈关心道:“你放我走了之后, 会如何向他交待?”
荣真笑:“美人人美心善,还操心我的安危?我来想想啊……不难猜吧, 到时候二哥肯定会想杀了我。不过美人你的去处也会成为我的保命符,二哥若真杀了我, 他就永远别想知道你到哪儿了。”
杜允慈抿唇:“他不会甘心受你要挟的。”
“美人你虽然表现得讨厌我二哥,但对我二哥蛮了解的嘛。”荣真的手指勾住她的发尾,绕着圈把玩。
蒋江樵对她也总有类似的小动作, 随着她头发的长长,他的这个小动作越来越频繁,导致杜允慈早上醒来得首先注意他是不是又缠着她的头发睡觉了, 以免她又不小心扯得头皮疼。他从来没说, 可杜允慈早通过梦境得知他喜欢她的头发长一些。
于是杜允慈既不抗议他的小动作也不主动提出修剪头发,她怕由此牵扯出他的解释,她便不得不再经历一次他在她耳边温柔缱绻的低喃。
够了……梦中的一遍遍重复已足够……
杜允慈长呼一口气:“我明天想剪头发。”
荣真应承:“好啊。明天就带美人去上海如今最摩登的理发店, 剪个最时兴的洋人头。”
插完题外话,杜允慈回归前言:“我知道你愿意帮我,一定就是有把握能处理好放走我之后将面临的后果,但我还是得强调,我不想连累你。如若连累无辜之人受罪,我不可能心安理得地就这么逃了。”
荣真口吻打趣:“我怎么觉得,美人你是在找不逃的借口?”
杜允慈怔一下,很是反感地蹙眉否认:“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