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祺木讷地放下吹风机,“林总,您的刘海长了,我帮您修修吧。”
他的头发长得快,尤其是前额的头发,总要时不时地修剪,林书会把头发朝脑后撸了撸,“如果你给我剪成一个蠢货,我就扇你。”
“好。”靳祺有问有答地再度打开了书桌底层的抽屉,拿了一把厚重的剪刀出来。
林书会还没来得及反悔,就听到靳祺在他耳边说:“林总,闭眼。”
林书会生得好,这是靳祺在老早之前就已经得出的结论,闭上眼睛,浓密又纤长的睫毛便如同羽翼一般铺洒开开,靳祺不由自主地就愣住了。
凛冽的好看也是好看,但这实在是有些令人费解的矛盾。
“你到底剪不剪?”林书会拧起了眉头。
靳祺暗自叹了一口气,把林书会的脑袋扶正,揪起他前额的一小撮头发,小心翼翼地落了剪子。
碎发七零八落,靳祺忍不住帮林书会吹走,可是马上就听到了林书会的略带嫌弃的口吻,“别用嘴吹。”靳祺又想伸手,只是又被林书会给制止了,“也别伸手碰我。”
左右是难伺候,靳祺干脆找了卫生纸帮林书会把碎发给擦拭干净,然后找来一张圆镜举给林书会看,“可以吗林总?”
刘海修的有些短了,几乎要短过眉毛,林书会只瞥了一眼,便说:“很傻。”
“好看。”靳祺一脸正经地反驳,“我喜欢看您不把头发梳上去。”
“喜欢顺毛?”
看到靳祺的表情略有不解,林书会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我觉得你应该去找一个乖巧的齐刘海女友,或者男友。”
靳祺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巴,“我只是实话实说。”
林书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头发也搞完了,你怎么还不去暖被窝?”
靳祺听罢,立即又要脱掉外裤,林书会却制止了他,“一起睡吧,我等不及了。”
靳祺再次愣住了,林书会边脱羽绒服边对他说:“只是单纯的睡觉,你不要想多。”
林书会上身穿的不薄,高领毛衣下面还有一件黑色的保暖衣,他也就脱到了保暖衣处,下身的长裤也不打算脱,就直接钻进了被窝。
“穿着外裤睡不难受吗?”靳祺问他。
“我没穿秋裤。”
“您不冷吗?”
“我就是要风度不要温度。”林书会往墙边挪了挪,给靳祺留出半张床的位置,“你到底进不进来?”
靳祺略微地脸红了,“我去给您灌个暖水袋。”
“不用!”林书会的表情略有不善,“你要是真想讨好我,去帮我买包烟吧。”
“这边不卖您抽的那种烟。”
“随便哪种烟都好。”
“不行。”
这次轮到林书会发愣,靳祺一扭身出了门,“我去给您灌暖水袋。”
靳祺家的暖水袋也是那种老式的暖水袋,直到靳祺把暖水袋塞进被窝,林书会才幽幽地道:“你真有种。”
靳祺知道林书会还在惦念着香烟的事,他有自己的理由,但是理由又不好说出口,所以他干脆不回答,掀开半边被子也合衣钻进了被窝。
虽说都穿着衣服,可是这衣服毕竟单薄,两个大男人挤在这样一张床上也不是十分宽绰,林书会面向墙壁蜷缩成了一个球,靳祺不敢碰他,尽量和他拉扯出距离。
这样一来被子中间便透风,林书会不耐烦的声音闷闷地传了过来,“别动。”
声音带着抖,是冷的,靳祺犹豫道:“林总,您这么冷吗?”
“废话,你家好像个冰窖。”
靳祺试探着离林书会更近一些,然后抬起一只胳膊把林书会整个包裹在了怀里。
“干嘛?”林书会僵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放松起来,“想干我?”
“我只是想让您暖和一些。”
之后便是沉默,林书会不动,靳祺也不敢动,林书会的保暖衣领口很大,触手可及的便是他白皙而又光滑的皮肤,靳祺根本就不懂逾矩这两个字该怎么写,他也想不清楚,就只想把浑身冰凉的林书会给暖热乎。
林书会默许了他的行为,“以前只觉得你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傻子,没想到你也挺有讨好人的功力,识趣是件好事。”
“林总,我不识趣。”
林书会没有耐心再和他反驳下去,靳祺的身体就像暖炉,而且是个纹丝不动的暖炉,源源不断地供给给他温暖,旅途的奔波使他很快陷入了混沌之中。
迷迷糊糊的,他听到靳祺对他说:“林总,说带您来看月亮,可惜今天却是个阴天……”
林书会好像是“嗯”了一声,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五更梦醒,身侧却没了人。
林书会周身上下早就已经被暖热,靳祺走的时候应该又把被子往他身上裹了裹,农村的夜是真的黑,哪怕林书会有一双明目,在适应了很久之后,依旧是看不出什么模糊轮廓。
他在北京的时候,每晚睡觉都要开灯的。
倒也和害怕扯不上什么关系,他开灯只是图个心安,像现在伸手不见五指,他也不觉得可怕。
耳边隐约有着公鸡打鸣的回响,大黄狗被栓了起来,但也时不时地吠上两声,这些都是活物,身边有活物,他就觉得热闹。
林书会是属于一旦醒过来就很难再睡着的人,他翻了个身,空泛地拥住身旁的被褥,孤独铺天盖地的侵蚀而来,他突然有些后悔,他不该只凭着一时兴起就把靳祺拉入娱乐圈这个大染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