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足够成熟睿智,游刃有余,而她呢,还保留着象牙塔里的那份天真莽撞,或者在他面前,叫做愚蠢。
用一句很很俗气直白的话来说,她玩不过他。
两个人之间也是,涉及到第三个人也是。
当天下午,沈棠心终于又见到他。
他是和牧倩一起来的,似乎是刚做完那台疑难手术,例行巡视。到诊室门口的时候被陆医生拿着病历本叫住。
沈棠心站在治疗椅旁边,不禁抬眼看过去。
男人侧脸清俊,一身白衣盛了午后的阳光,恍若谪仙。嗓音清冽磁沉,语速不紧不慢,解释得很有耐心。
陆医生刚走,他手机就响了起来。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一边应着一边转身离开。
牧倩跟了上去。
其实从他出现在这里的第一秒,沈棠心就盼着他回头看看自己,哪怕只是匆匆一瞥。
可直到最后也没有。
晚上她也不想下班,主动请缨跟晏瑞阳进了手术室。
出来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她去休息室眯了一觉,第二天是被打扫卫生的阿姨倒垃圾桶的声音吵醒的。
看了看表,才六点多钟,但她已经不困了。
下楼去买早餐的时候,正好碰见口腔科住院部的一名护士,在药房拿了药,对她打招呼:“沈医生,这么早啊。”
“嗯,我去买早餐。”沈棠心笑着点了点头。
“是给徐主任买吗?”
沈棠心愣住。
“ICU那个他都守了一夜了,前几天安排手术就没怎么休息,饭也没见他吃几口,你给他买清淡点儿的。”护士叹了一声,“那我先去忙了啊。”
“哦,好。”沈棠心讷讷地应了一声。
直到人走了一会儿,她才突然回过神来,也全然忘了买早餐的事,急匆匆跑向ICU。
楼层里安安静静,每一扇门都紧闭着,这边都是单人重症监护室,沈棠心来的时候也没具体问是哪一间。
她突然觉得有些挫败,泄了气,身子软软地靠在墙上。
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听见某一扇门打开的声音。
从门里走出来一个人,紧接着,又走出第二个人。
沈棠心前一秒微亮的眼眸后一秒暗下去,在徐晋知抬眸看过来的时候,紧紧咬着牙转过身,往电梯口跑去。
“棠棠!”
他叫了一声,人已经迅速消失在走廊拐角。
忽然像有什么东西涌向大脑,潮水般的晕眩感袭来,他用力扶住旁边的墙,身形晃了晃。
牧倩担忧地皱了皱眉:“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男人抵着墙壁的手指紧攥成拳,布满血丝的双眼竭力保持着清明。
***
沈棠心一路跑到门诊楼前,望着台阶下空旷的广场,才终于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气。
兜里手机响了起来。
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原本不打算接听,可对方打了一遍又一遍,门口保安和扫地的阿姨都不禁往她这边看了许多次。
沈棠心烦躁地咋了咋舌,只好把手机拿到耳朵边。
她沉默着,听筒里传来男人焦急的声音:“棠棠,你在哪儿?”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沈棠心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这一刻她的记忆忽然闪回到三年前,想起他曾经一次次波澜不惊的样子,“我挂了,别再打过来。”
“等等。”他叫住她。
沈棠心手指一抖,紧紧地攥住手机。
“记得我们上次打的赌吗?”
“……”
“愿赌服输。”赢了的人听上去丝毫不兴奋,反而有些低声下气的央求,“我只有这一个愿望,你别挂,听我说,好不好?”
不远处街道传来早高峰车辆互相催促的喇叭声,但她却能清晰地听见男人嗓音里微微的哑意。
也恍惚看见一个仙气飘飘的人从云端跌落下来,脚踏在万千尘土上。
“这些天我太忙,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是我不对。”
“我为了工作和牧倩待在一起,让你不开心了,也是我不对。”
“昨天夜里我是一个人,她只是早上过来检查患者情况,你不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