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上去没使劲,却岿然不动。
她抬头看他一眼, 茶色的眸子滴溜一转,索性从胳膊下面钻出去。
徐晋知嘴角一抽:“……”
离开前,沈棠心无比慎重地把邀请函放在低柜的台面上,略想了想,把巧克力也压在上面。
徐晋知一直憋着口气,直到她小兔子一样的背影消失,才面色凝重而又不甘地,磨了磨后槽牙。
视线低垂落在被她抛弃的邀请函和巧克力上,微怔片刻,他拿起那块巧克力,粗暴地撕开包装,放到舌尖。
味道也就那样,甜得发腻。
小姑娘抛下他去和闺蜜吃饭,他顿时觉得百无聊赖,索性把车子开去保养。
才等一会又觉得无比烦躁,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跟朋友说了句改天来取,就打车走了。
***
“你还是老样子,不高兴就往这儿跑。”
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徐晋知没有回头,对着脚下满眸的霓虹灯和车水马龙。
这里是医院顶层,比对面的最高的写字楼还要略高一些。
黄旭天递的矿泉水他没接,目光下垂,点了点下巴。
黄旭天忍住爆粗的冲动,给他拧开:“惯你这少爷脾气。”
“谢了。”徐晋知接过来,仰头闷了一口,那姿势俨然手里是个酒瓶。
但矿泉水到底没劲。
“上次喝酒是什么时候?”黄旭天走上前和他并排站着,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问。
徐晋知抿着唇,没说话。
他以前还喝点儿酒,当了医生之后,几乎滴酒不沾。
除了那次。
黄旭天转眸看着他:“那会儿我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想,就是你从青湖市回来的第二天吧。”
“我记得第一天,小姑娘还来找了你。”
那次他喝得烂醉,有生以来唯一一次,以至于时过经年,黄旭天偶尔记起,画面还犹在眼前。
徐晋知腕子搭在栏杆上,拎着矿泉水瓶口,瓶身晃悠悠的悬在外面,“你想说什么?”
“这么多年跟在你身边,也没发现你心里有人。”黄旭天略微苦笑,“我是不是个不称职的兄弟?”
徐晋知弯着唇笑了一声。
黄旭天收回目光,也望着满城夜景不说话。
很久很久之后,才听见男人清冽磁沉的声音,夹着若有似无的叹息,在浓浓的夜色里如同幽灵:“你知道吗,其实在黑暗里待久了,是很怕天亮的。”
“所以当年,你才那么抗拒她。”
徐晋知迟疑片刻,还是“嗯”了一声。
他也曾差一点点,就触摸到那束光。
但终究差了那么一点点。
黄旭天叹了一声,问:“那你不打算跟她解释清楚?”
“怎么解释?”胸腔里震出一声笑,又实在算不上笑,“从哪儿开始解释?”
“……”
“三天三夜够吗?”
黄旭天沉默了。
他们从少年结识,很多事情,都不是用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千言万语也不见得。
他觉得以徐晋知的性格,大概会把所有关于自己的过往,都封进一个不见天日的黑匣子里。
男人灌下最后一口,把塑料瓶捏成扭曲的形状,刺啦作响。
伴着他决意满满的低沉嗓音:“我只要以后。”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养生餐厅送的那杯红糖姜茶,沈棠心这晚睡得特别香,梦到许多好吃的。
不过也因为睡得太香,她起床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比平常晚了四十分钟。赶紧从床上蹦起来,火速收拾好自己。
准备出门时崔盈刚从卧室出来,打着哈欠穿着睡衣,半眯着眼睛去上厕所,“你还没走啊?”
“我起晚了。”沈棠心一边穿鞋一边说,“你也快点儿啊,你时间快到了。”
说完拎着包包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