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只能先把这个混蛋孟西洲救起来。
孟西洲伤的很重,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处大大小小的伤口,好在多是皮外伤,并没伤到动脉,只是前襟那道刀伤有些难处理,比沈青青第一次遇到阿洲时的伤口还要大。
得亏沈青青在他身上搜到了不少外伤药,暂时应付了当前情况。
她没去找娇云娇玉帮忙,孟西洲昏迷之前,明确说了句“不许喊人”。
沈青青处理这些伤口已是轻车熟路,尚能应付,想到他临昏迷前讲出的那一句,大抵是因为有人在外追杀他,信不过旁人吧。
可他这算是信得过她的意思?
不管为的是什么,沈青青都搞不懂,孟西洲明明是身份高贵的世子爷,为什么会三天两头遇刺受伤?
她第一次救他的时候他遇袭垂危,他从三溪村赶回汴京的船上被水匪袭击,如今他在汴京城内,竟又遇刺了。
难不成他跟这个世子身份命中犯冲么。
沈青青兀自想着,不一会儿,有些昏昏欲睡。
今夜沈青青可没少费心费力,先是登高爬低见了萧应,后又差点被突然冒出来的孟西洲杀了,如今还在熬夜照顾他。
此刻身子已是乏累不堪,她看孟西洲的发烧未退,不敢离得太远,便打算搬着被子去厅内的美人榻上凑合一夜。
刚起身,身后的人忽而低声喊了句什么。
她没听太清楚,却跟着那个音节猜到了什么,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俯身凑去,贴在他的唇瓣间,静静等着。
“青……青……”
泛白的唇瓣微微蠕动着,他的声音又沉又哑,一字拖着一字,拉得很长,却又清晰无比。
沈青青停在那,下意识屏住呼吸,止不住的泪顺着眼角坠在对方滚烫的面颊上。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大抵听完他那句话在说什么。
他在说:青青快跑,有刺客。
脑海像是炸开一片烟火,沈青青只觉得腔子里的心都停止跳动了。
片刻后,脑海中有个声音在欢呼跃雀着:阿洲回来了,阿洲把她记起来了!
铺天盖地的欢喜冲击下,沈青青有些不知所措,她先是坐在榻边儿上嘤嘤地哭了一会儿,后攥紧阿洲滚烫的手,决定在这好好守着他。
沈青青虽有雄心壮志,奈何后来实在太困太累,她攥着阿洲的手,就这样伏在床边,弓身睡着了。
孟西洲这一觉没有睡太久,到了后半夜,高烧反复起来。
醒来时,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蒸笼,滚烫难受,可身体却又止不住的打颤。
缓缓睁开眼,淡粉色的床帏漫入眼帘,他先是一怔,后觉得手背覆着个冰凉柔软的东西。
垂眼瞧去,是一个女人的手,白的像一块玉。
他猛地抽手,肩头的伤刺痛一瞬,他忍着,推了推那人,哑声吩咐:“拿水去。”
对方似乎睡得很沉,孟西洲不再手软,对着她肩头用力一掐。
那人“啊呀”一声抬起脑瓜,一脸迷茫的看向自己,未等孟西洲重复方才的话,沈青青已经先一步扑了上来,抵在他耳边,满是欢喜,“阿洲!阿洲!你可是醒了!”
孟西洲使不上力,只得冷声骂道:“放肆,给我滚出去!”
这一声瞬间喊醒了沈青青,她恍恍一怔,并未听话离去,反倒是倾过来身子离他很近,就这样面对面地打量起他来。
“我让你滚出去,听不懂?”孟西洲咬牙切齿的说完,一抹明显的失落滑过对方眸中。
她指了指自己,长叹口气,无奈道:“阿洲,你又把我忘了?”
孟西洲不答,这次没再让她出去,因口干舌燥的厉害,只低声说了句“水”。
沈青青没再说什么,折身去外面为他倒了杯温水,看他喝完,也没收回杯子,只伸手把床内侧的靠枕和被子抱了出来,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他冷声问,腔子里像是被点燃了,呼一口气都是烫的。
“我去睡觉。”
“不许去,我需要人照顾。”孟西洲压着怒意,他感觉得到,这个女人对他的态度跟刚才明显不一样了。
“小公爷是饿了还是渴了,尽管吩咐便是,但我先声明,我想要照顾的不是你,而是阿洲。”
孟西洲不知道她在讲什么胡话,见她抱着被子继续往外走,急声道:“……你给我站住。”
沈青青没理他,走出去将被褥放在厅里,人又折回来,走到榻边乖乖顺顺的站在那,像是在等着他发号施令。
“水。”孟西洲一时不知道要安排什么,又要了一杯水。
她接过杯子,又为他满了一杯,这时候,沈青青彻底醒了,她瞧着孟西洲此刻的面色跟个煮熟的螃蟹似的,鲜红漫过颈子,看样子是在高烧。
她没多想,抬手要试温度,被他一把推开,沈青青踉跄地扯住床幔,这才没让自己摔倒。
“你要做什么?”孟西洲冷冷瞪去,此时他眼睛干的难受,瞪得比平日更大,看着也更吓人了。
“我看小公爷面色不太对,只是想试一试体温。”
“体温?”
“我的意思是,小公爷是不是在高烧发热?”沈青青快要失去耐心,她觉得生了病的孟西洲比昨夜见面就掐她脖子的那个烦多了,很难相信以前的阿洲会是这么个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