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洲倏地红了眼,他死死盯着沈青青,肃声道:“沈青青,我就是阿洲,他不过是我舍弃的一部分罢了。”
“不,你不是他。”她唇瓣微微发颤,她从未觉得这样冷过。
“我的夫君早就死在了江州那艘船上……如今咸菜也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孟西洲眸色狠厉,“你以为跟你在涠洲上/床的是谁呢?难不成是阿洲么?”
他话淬了毒,每一句,都捅在她心口。
她气的浑身发颤,仿若此时,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
他捏起她单薄的下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沈青青,你记得么,那一夜是你先勾引我的。”
她失神的笑着,“是我认人不清,把你错认成阿洲,是我的错。”
“你买给我的珠宝,我会留下,你给我做的衣裳,我会折成银子还给你,至于别的……”沈青青抬眼看向他,水润的墨眸里空荡荡的。
“我不欠你什么了,真的。”
“我同阿洲的婚事,是私下办的,没有婚契,也没有婚礼,我永远都不会是你的威胁,所以,放我走吧。”
倏地,孟西洲突然松开她,神色含霜。
周身泛着阴沉的气势,像是地府走出的阎王。
“所以你只是把我当成阿洲?”
孟西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
他本不应该在意。
阿洲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是,自始至终,我只喜欢我的夫君阿洲,只有他。”
沈青青点点头,跳进自己为自己编制起来的谎言中。
这样,她便不必去承认,心中那点被扼杀在摇篮里的悸动。
孟西洲眸色不由得暗了几分,一种说不出的酸涩泛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搅的他腔子里翻江倒海。
“孟西洲,你真的不及阿洲的万分之一,所以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你是阿洲这种话了。”
孟西洲陡然一僵,下一瞬,手已经掐在她的脖颈之上。
沈青青没有抵抗,只是浅浅一笑,她知道,方才这句话,刺痛到世子殿下骄傲的自尊心了。
一股肆意的快感,夹杂着苦涩,漫进她喉咙。
孟西洲脑海一片混乱,忽然眼前画面一变,他又看到两人青丝纠缠在一起的模样。
她羞红着脸,一直在笑,即便他伤的她眉头蹙起,眼尾含泪时,她也一直是笑着的。
温柔的,可爱的,羞涩的。
从不是这样,从不是。
青青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一些模糊而又陌生的记忆,翻涌而出,像是有个人,一直扯着他往回忆中走去,完全不受控制。
他克制着,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
手下的人近乎迷离,他终是回了神,猛地松开手,冷声道:“沈青青,自你出现的第一日,我就未想过放你走,你若执迷不悟,我亦不再留情,既然不识抬举,不愿进我显国公府,你便一生一世被锁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他冷声甩下这句话,大步离去。
“砰”的一声,巨大的木门撞击声后,房间终于安静下来,沈青青默然回到榻上,合衣躺下,她扯来手边的被子,盖在身上。
冬日的汴京,真的好冷。
*
翌日天色尚早,小宅内。
娇兰因府内胎儿乱动早早醒来,她有些饿,睡在一旁的楚文隽念着自己孩儿,起身唤人叫膳伺候。
少时,他满是笑意的回到屋内,对半躺在榻上的娇兰笑着说:“兰儿,想不想听桂兰院那人笑话?”
娇兰眸色一动,娇嗔催促道:“要,阿隽快讲。”
“方才叫膳,听那些杂役说,昨夜主子去了趟桂兰院,跟那院里的闹的好不愉快,哭着喊着折腾了许久呢。”
娇兰一听,顿时来了劲头,伸着手让他扶起,兴致勃勃问:“阿隽快同我细说说,身子正不爽利,听了这些才能痛快。”
楚文隽平日不喜讲人闲话,只因娇兰对那院里的人不满,为哄她开心,才多这一嘴。
他将杂役讲的一五一十的告诉娇兰。
“那小贱/人不看看她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敢跟主子大喊大闹?”娇兰撇撇嘴。
“是,听说是个外乡来的,也就是仗着自己有些姿色……”
“有些姿色?”娇兰眉头一挑,抬手点了下楚文隽的脑门,嗔骂道:“阿隽你好好说来,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自然是夫人好看,夫人好看,那等货色,不惜得人瞧的。”
“这还差不多,阿隽,等过些时日,她真失了宠,你能不能跟主子说,给她发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