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早点回家。”
“呦,这就开始管起来了啊。”慕蓝调侃,“怎么不亲自跟他说?”
“算了,”云欢也就是随口提醒,“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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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爷爷需要早点休息,云欢看时间差不多了,轻手轻脚地关上裴老爷子的房门下楼。
晚上十一点多,客厅里灯火开的明亮,裴远坐在客厅里,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脸色铁青。
身边陈瑾墨坐姿端正,西装革履,一看便知是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裴颂辞散漫地靠在沙发里,闭着眼眸,银灰色头发下更显得肤色冷白。
两边简直是被割裂开的画面。
裴远直接将手机拍在桌面上,声音愤怒,“你今天又干什么混账事了?把合作公司的张总给打了?人家是来谈合作的,你真是――”
“爸,哥也不是故意的,是我没做好没应酬好客户。”陈瑾墨垂着头,低声认错。
陈瑾墨的低眉顺目,就更显得裴颂辞顽劣不堪。
云欢站在楼梯口,脚步僵硬住,不知道该不该下楼。
她看到包厢里的全经过,明明就是那个张总挑衅在先。
磕这偌大的北宁能应酬的地方数不胜数,陈瑾墨偏偏带到了裴颂辞的K2里去。
裴远怒火未熄,指着裴颂辞,“你惹下的烂摊子,让你弟弟给你收拾!他忙前忙后一晚上安抚人家张总,你就在那酒吧里玩那个破乐队?”
少年连眼眸都没睁开,语气轻飘飘的,“是啊,玩得还挺开心的。”
“混账东西――”裴远原本拿在手上打算喝着的水杯,直接摔在裴颂辞的脚边。
开水蒸腾起热气,氤氲在碎片满地的瓷砖上。
裂开的倒影,四分五裂。
裴颂辞狭长的眼尾勾出弧度,视线略过陈瑾墨,笑意不进眼底。
“我还能更混账,您别把自己气坏了。”
少年身上明明带着光,却无半分温度。
剑拔弩张的气氛,裴远已经是在暴怒的边缘,裴颂辞只是静静的看着。
他像是在看戏。
戏台子搭得很久,也很卑劣。
看看主动唱戏和被戏牵着走的人啊。
无聊,愚昧,周而复始的上演着。
这出烂戏,又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叔叔好。”少女软糯的声音落下,她像是被这个场面吓到了,手不自然的扯着衣角,看着怯生生的,“打扰一下,我……”
“阿欢啊,怎么下来了。”裴远放缓了语气。
裴颂辞平静地看着她。
小姑娘鹿眸水光潋滟,小脸泛着白,“叔叔,爷爷有事找阿辞,我能……能带他过去吗?”
他轻弯了唇角。
这小姑娘演技可好太多了。
裴父不好在云欢面前发作,只能摆摆手,“去吧。”
云欢的戏向来秉承从头演到尾的原则,她垂着眸走在裴颂辞的后面。
瓷砖上的倒影一直在转,她跟着他的步伐走,在想该怎么把这场戏圆完,毕竟裴爷爷已经休息了。
“他们看不见了。”裴颂辞说。
云欢刚打好的草稿不用发挥了,“你看出来啦?”
他没多说,“回去休息吧。”
云欢应了声,迈开步子想走。
她回头看了眼,他没开灯,凭着月光辨别地点,那天见面的琴房大厅。
少年靠进沙发里,神色慵懒,手上被玻璃碎片划出一道血痕。
黑暗无边,仲夏夜的蝉鸣清晰。
云欢忽然回想起她今天反复看的视频,他的自作词曲――
困在腐朽弥漫的囚笼里
停在黑夜烟火的镣铐里
小姑娘脚步很轻,离开的步子踩在瓷砖上,他能听得很清楚。
裴颂辞躺在沙发上,后背抵着沙发,他闭着眼。
事情太多,闹得人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