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也不知道我爸妈会给我看送给谁。”慕蓝靠在沙发上刷消息,她笑嘻嘻地看着对面的江易序,“如果到时候我那男的对我不好,我就去投奔你。”
江易序静了会,才应她。
“好。”
慕蓝手机叮咚一声,日程提醒的消息跳出来。
【宋阿姨忌日。】
这几个字太清晰了,她半天看得都没回过神来。
慕蓝下意识去看窗外,沉闷厚重的阴雨天气横扫这个凛冬。
她发了条信息给云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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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陵园口,北宁冬日的雨像场凌迟处死,化不开的黑色云雾遮盖住阳光,要落不落的威胁着人群。
少年没拿雨伞,身上穿着工整洁净的黑色西装,阴沉沉的地面把人的身影拉得极长。
他熟门熟路地走到冰冷的刻碑前,选的花是漂亮妖冶的红玫瑰。
宋嫣不喜欢白色系的花,因为白色是陈雪娇喜欢的颜色。宋嫣也不喜欢康乃馨,因为这会让她时刻想起她和渣男有一个孩子。
宋嫣唯爱红玫瑰。
她说第一次和裴父约会的时候,像他那样高高在上的金贵男人,会跑遍了街头巷尾买一束红玫瑰,只是为了哄她开心。
裴颂辞至今也未想明白,宋嫣对裴父,到底是爱还是恨。
他把玫瑰放好,风霜雨露的吹打,照片上的宋嫣一如既往带着明媚的笑。
像十八岁的少女。
明媚到能让人忘记,这墓碑上叠着的灰尘。
“今年他也不来看你。”裴颂辞像是例行汇报,“他和那家人过得很好,没有吵架。陈雪娇知进退,不会惹怒你男人,陈雪娇的儿子也挺聪明的。”
天空传来了声闷雷,明晃晃飘摇的闪电要砸在人身上似的。
“前些年过得是挺烦的,总觉得当初您应该再精神失控点,把我也一起勒死算了。”
宋嫣是自杀,抢救无效。
那天的天气不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冬日少有的朝气,午后暖阳温柔抚慰过出租屋里的灰尘。
几个小时前,宋嫣兴高采烈地看着歌迷对她的评价,她说决定配合医生治疗,决定当个正常人。
她想要一束红玫瑰,作为崭新人生的开始。
他很开心,像那阵冬日少有的阳光,那是他这几年唯一觉得能喘过气的时候。
那束红玫瑰到了家,烈焰的红化作朦胧雾遮挡视线。
烟巡雾绕,他眼前永远都被层红色笼罩着。
宋嫣想让他们后悔害怕。
她是红玫瑰朱砂痣,要成为利刃狠狠地刺进人心,用鲜血淋漓一片片剜开,再让自己住进去。
“我现在也挺庆幸的,当初您没做那样的事。这些年,我活得很累,可是——”少年的声音很轻,像是还在与风雨缠绵的天气,“我遇到了个很可爱的小朋友,我很喜欢她。”
雷声轰隆隆地响彻耳际,这阴雨天面临狂风暴雨。
裴颂辞弯着桃花眸,冰冷的声音软化,“她自己都护不好自己的人,会想来护着我。傻乎乎的喜欢Trick,还要等我回舞台……您听起来是不是听好玩儿的。”
“这小朋友让我觉得,只要她在身边,在难忍的天气都会转晴。”裴颂辞说,“我挺认真的,不会走那些您担心的后路。等时机合适了,我带她来见您。”
大雨猛烈地砸在人身上,雨滴摧残红玫瑰的花叶。
“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姑娘。”裴颂辞说,“我想陪着她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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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拍打着窗户,水珠沿着玻璃面往下滴,急促的大雨不知疲倦似,从窗沿钻进来风冰冷刺骨。
云欢无心练琴,视线定格在窗外。
雨下得太大。
不知道他带雨伞了没有。
她点开手机,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发的信息。
没有红色小点点,他一条都没回。
云欢烦躁地把手机扔在沙发边上,嘀咕道:“还说黏人,就是三分钟热度。”
门口传来窸窣的动静,她没来得及穿鞋,像是小兔子似的蹦跶到门口,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外头的动静。
开门一瞬,四面八方涌进寒风,水汽顺势攀进。
云欢皱着眉打量他,黑色的西装被雨水弄湿大半,半湿的发梢懒洋洋地垂下,要湿不湿的,更显得撩人。
“你没带伞?”
“你不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