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十章
“为什么要进攻巫部落，为什么，要将巫部落夷为平地？”
端坐马上的燕云侯环顾四周，然后望向跌坐地上的老者，轻轻摇头道：“没有为什么，实是屯兵无聊，借着你们巫部落练练兵而已。”
“杀了。徒手击杀一个神通境界的修士，这也是难得的机会。”
燕云侯不再去看那老者，不等他说话，便无聊的挥挥手，示意军士兵动手。
“燕云侯！”
老者当真气极了，须皆张，双眼通红的看着燕云侯。
事已至此，他自然知道自己没有幸存之理，活到了他这个寿数，生死之事他也已经看淡，对死亡并没有多大的畏惧。若是燕云侯要亲手杀了他，他半点都不会畏惧。
但是，他不能容忍自己被这么杀了！
被一个平日里自己轻轻松松，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就能击杀的普通士兵，像是宰杀猪狗一样的宰杀了！
永夜蔽日阴魂的作用下，他根本没有任何法术，手段，即便是现想要自杀那也是不能！
这就是燕云侯的可怕之处！
“燕云侯！燕云侯！”
老者被大楚朝士兵一脚踩倒，狼狈不堪的趴泥土，大楚朝士兵紧紧的踩着他的脑袋=，免得他做出什么动作来。即便如此，老者也奋力转头，向着越走越远的燕云侯大声呼喝。
回应他的，只有燕云侯的冷峻背影。
“北辽之怎么样？”
燕云侯回到营帐，将案几上源源不绝的军报推到一旁，向着早就帐等候的众人味问道。
“侯爷，京都之对您突然出兵，有些……”
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抢众人说话之前，皱眉道：“朝的那些清流，对侯爷你的做法……”
随后，他便住口不言。燕云侯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别人对他指手画脚的人，他说了这么多言语，已经濒临他作为燕云侯的手下的极限了。
“上官太师进军十分的顺利，辽国又出现了不小的乱子，上官太师趁着这个机会一路攻城掠地，所向披靡。根据前几日得到的情报以及推测来看，上官太师已经率领大军将要逼近辽国国都。”
众人都是虽燕云侯征战多年的老兵，知道眼下这个时候燕云侯关心什么，当下便没有人再提京都之的事情，将辽国的情况一一汇报。
“辽国国生出了乱子？”燕云侯闻言问道：“什么乱子？哪一方做出来的？对辽国造成了多大损伤？”
“不清楚，前方细作得到的消息不甚清楚，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形，辽国也打探不到消息。只知道辽国有几座城池都是一夜之间被屠城一样的手段处理了干净。至于是哪一方做出来的……没有头绪。应该不是太师派出的精锐做的，生动乱的城池同当时的战线相距甚远，上官太师这样做的话，没有什么好处。”
帐下幕僚翻看着手军报汇总，将这些事情说完之后，躬身道：“属下无能。”
“怨不到你们身上。”燕云侯摆摆手，沉吟片刻问道：“北疆，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岐山侯已经将近攻克云州之地，盘踞云州的北燕余孽完全是苟延残喘之象，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完全攻克之日应该已经不远。”
“小侯爷……据可靠消息表示，裴东来已经于前几日离开了宗派征讨大军，暂时不知前往何处。宗派征讨大军并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是我方细作军观察的出来的推测，可信将近八成。”
“好。”
燕云侯轻轻的说了个好字，沉默片刻后说道：“既然太师已经攻入辽国，我们又正巧同辽国离得不远，那就不妨做些锦上添花的事情。”
“选出三千精锐，攻打北辽境内的巫部落，其余大军便此休整，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谨遵将令！”
帐内众人虽然并不明白燕云侯心的计划，不知道燕云侯做这么一番事情到底是要做什么，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对燕云侯有所质疑。
只听将令，不听圣宣，这便是燕云侯麾下的将士。
“上官虹……上官虹……”
等到帐内再无旁人之后，燕云侯喃喃自语道：“辽国国都？你想去那里干点什么？”
“意料之。”
几乎就同一时间，上官虹听完了手下幕僚的汇报，摇头笑道：“完全我意料之，如果他没有这么做的话，那就真的出乎我意料之外了。”
“出南疆，进巫部落，再然后，便应该是趁机进入辽国了？”
“太师……”一旁的幕僚低声道。
“加紧进攻，能早一日攻破辽国，便早一日攻破辽国，也算是不辱圣命。”上官虹说这些话时，面上还就真的有些忠君爱国的意思。
“是。”众幕僚将领行礼退去。
刚离大帐，异变陡生！
营帐四周的火把篝火，似乎受到什么无形的力量牵扯一样，纷纷化作一道飞射的火流。
一时间，将军大帐附近的火焰，都一瞬间同时化作道道火流！
火流不曾捎带片刻，直直射向将军大帐！
所到之处，片片焦土！
刺杀！
针对大楚朝当今太师、领兵征战的大将上官虹的刺杀！
“我琢磨着，这事儿有点悬呐。”
一座无名山头的半山腰上停着一老一少，老者站如青松，稳稳当当的站山道上，双眼紧紧盯着远处，生怕错过了什么。
反观那年轻人，本来应该龙精虎猛的年轻人却半坐半躺，倚了山道边的一颗大树下乘凉，没有半点朝气。
年轻人向着老者喊了一声，见他没有回应，便自顾自的说道：“不管怎么说，我都琢磨着这件事儿不好办出来个章程。那厮太厉害了些啊，我这二两肉估摸着还不够他一顿嚼吃呢。”
“不是我说啊，老白啊，你觉得这件事儿真行么？我可不一定收拾的了他，如果是你和他拼斗的话，或许还有点胜算……”
年轻人看起来是个话唠，一开口便没有个消停，很有些他滔滔不绝的意思。
“事到如今，也就不得不这么做了！箭弦上不得不！”
老者言语之间不曾转过头来望望年轻人，一直盯着空无一人的山道。他顿了一顿，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少主人，这可是好机会！不管怎么说，你都有资格成为妖帝，现下的妖族也只有你，才能够好好的治理妖族。”
“待会儿等那厮来了，不管怎么说，今天也非得让他交代这不可。”
“哎呀呀……”
年轻人愁眉苦脸的想了一阵，却也没想出来个什么办法，能够阻拦这个名叫白梁的老者的计划。
这老者是他的家仆，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主仆之义自然深厚。照理说年轻人要是拿出来少主人的做派，强行命令白梁的话，即便某一件事白梁真的不行去做，但也只能执行他的命令。
今日的事儿，年轻人本拟拿出来少主人的做派，强行打消了老者的念想。不过他稍微试了试，便知道今天这件事里，他的少主人的权威做不得用了。那个念头已经老者心根深蒂固，现不管是谁，都不能将他心的那个念头打消。
愁，太让人愁了。
白卷河这几十上年活过来，还从来没有像现这么愁的。
“请问，万妖山怎么走？”
正当白卷河心抽愁闷之际，突然听到一个人朗声问路。他心情本就不怎么好，一肚子的埋怨气没地方作，便连抬头去看都不看，不耐烦的说道：“问我作甚？自己摸去就是了！”
如今这世上还真是蹊跷了，竟然还有人问怎么去万妖山……
万妖山……
万妖山？！
白卷河后知后觉，突然现这件事不对劲了！
等到他抬头看时，便见忠心耿耿的老仆此刻已经挡他身前，周身妖气飞速流转，本命神光隐隐约约从脑后生出万般光彩来。
他这架势，已经是手段出，只等一个情形不对便全力出手，奋力搏杀！
白卷河稳稳神，从白梁身后探出头去，向着白培亮身前的三个人打量了一番，试探着问道：“裴东来？”
他的修为比白梁差的多了，但是他却全然不似白梁一般如临大敌一般，反倒有些轻松之意。
“正是下。”
为的那个年轻人向着白卷河拱拱手，含笑道。这年轻人身上没有半点杀气，完全不像是前来寻衅滋事，将要出手搏杀的模样。但是白卷河心明白，这年轻人前来问路，便等同于挑衅无异，倒也难怪白梁如此的慎重。
想到“挑衅”这一节，白卷河也暗暗的有些心虚。他同白梁这山路上等着，正是为了拦截裴东来。如果说挑衅，反倒是他二人挑衅之意多一些。
不过不管怎么说，两方人现终归是碰上了面了。
白卷河心里将裴东来的境界细细的想了一遍，心琢磨着怎么从周转说和，免去了今日的争斗。白梁固然强横，但是白卷河见到裴东来之后便已经明白，两人如果真的拼斗起来，白梁八成八都要败亡裴东来手下。这也是为什么两人才一见面，白梁便已经将本命神光光芒召出，这完全是因为感应到了莫大的压力而致。
总是要好好说和一下的，免得两方一个说不过去就真拼斗起来……
“裴东来，你可敢拔剑？！”
白卷河心正飞速的转着念头，看看能不能消泯两方战意，谁知道白梁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大声喝道。
得了，没办法了。白卷河白梁背后翻了个白眼。
“你……”裴东来看看白梁身后的白卷河，再看看白梁，笑道：“有意思，很有意思。”
早裴东来将临之际，他便现了此处的一道强横战意，正牢牢的锁定着自己的方向。不消说，这应该又是一个前来拦截裴东来的妖族。
裴东来这几日里杀的妖族可没少了，对=妖族拦截自己这件事情早已经习惯。先前有些拦路的，只要是没有拦必经之路上，裴东来若是避的过去也就避过去了，他的目标是早日登上万骨王座，没道理因为这些旁枝末节浪费时间。
但是这道战意拦路的所，乃是裴东来无法避过的一处。想要进入万妖山，便一定要从这一条路上走过去，若是从旁绕过去，那便见不到万妖山的模样，只能够将这条路从头再走上一遍。
裴东来先前以为这只不过又是一场争斗而已，并没有别的心思。说实的，裴东来这几日里越是拼杀争斗，便对自己的力量多了几分理解，也多了许多的自信。他现虽然是神通境界顶端，但自问论起战力来，寻常合化境界的武修他也有信心斩杀，即便是撞上了问玄、感灵境界的武修，他也至少能够全身而退。
只不过等他看到了拦路的两人之后，便觉得这件事情很有点意思。
“你有这么一个忠心的老仆，实是难得。”
裴东来不去看白梁，这句话却是向白卷河说的。
“哦？”白卷河炸了眨眼，问道：“怎么个说法？”
裴东来能一眼看出两人之间的主仆关系，白卷河并不觉得诧异，这种事儿眼光不错的人都办得到。只不过裴东来后来说的言语，倒是让他有点好奇。
“你难道不知道？”
裴东来看着白梁，微微摇头道：“你的寿数，怕是已经将要走到头了。”
白梁裴东来言语之时，面色便有些不太对劲。此刻听到裴东来这么说，面上的神色是变了数变。
白卷河并不曾听白梁说过这件事情，一时间只以为裴东来随口鬼扯。但他从白梁后面看去，只见白梁的身体都有些微微的颤抖，并没有一句半句的辩驳，心便狠狠的抽动了一下。
这件事情……只怕裴东来没有说错！
“好眼力……”
白梁沉沉的呼出一口气，沉声道。
裴东来笑笑，不以为意。
自从开始前往万妖山之后，楚浩然便时时刻刻裴东来身上现出灵光来，虽然他并未完全现身，但是却能够运用观气之术，也算是为裴东来提前看清前方情景。以观气之术照见他人寿数将，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寿数将之时，不管是人身还是妖族，本身之气都会出现灰败之意，那便是寿数将的前兆。灰败之色越是明显，便意味着剩下的寿数越是短暂。
楚浩然虽然有这观气之术，但只能看到一个人寿数将之时的情景，并不能看清别人寿数多少。先前楚浩然也并未见过寿数将之人，因此也并未同裴东来说过。这一次看到白梁寿数将，楚浩然便如同献宝一样将这件事情同裴东来说了。
一个寿数将而境界不低，手段强横的仆人，要来挑战裴东来。这件事情的确非常的有意思。
“妖帝传承可不能用来延长寿数，即便你得到了也没有用处。再者说，你的寿数应该也就三五日之间了，即便是你得到了妖帝传承，也没有办法这短短三五日之内杀败那么多的对手，顺利的坐上万骨王座？”
裴东来摇头叹道，心很有些感慨之意。
“白梁……”
白卷河又怎么会是呆笨之人，他将裴东来的言语想了一遍之后，便瞬间明白了白梁今日的打算！
他从一开始，便是要自己去挑战裴东来，如果真的得到了妖帝传承，便要将这妖帝传承传给他白卷河！
难怪从前些时候开始，白梁便一心想要劫杀裴东来！
“少主人，你且向一旁退开一些。”
白梁虽然被说破了心思，但是这心思即便被说破了也无妨，他反而坦荡了一些：“少主人，今日之事你不要插手，且让老仆为澜沧江白家做后一点事情。”
“澜沧江白家？”
说话的是孙化灵，他一直饶有兴趣的看着场情形，直到白梁说出澜沧江白家之后，他的表情才变了一变，出声问道。
“不错。不知阁下是？”白梁向着孙化灵点头道。
“鱼龙一族的白家，久闻大名了。下孙化灵，无名之辈而已。”孙化灵望着白梁，很有些感叹之意。
“没想到自如渊之后，竟然还有人知道澜沧江白家的名号。”白梁一直运转着体内妖力，头顶处的本命神光是不曾暗淡过半分，只不过谈及澜沧江之时，白梁头顶的本命神光竟然闪动了一阵。
本命神光于本心之，同本身联系为密切，本身圆融不可摧才可激本命神光，而本身的没一点波动，也都会引起本命神光的波动。
白梁身上的本命神光的波动，应该就是因为心绪大幅波动而引起的。
还牵扯到了如渊？
想到方才白梁言语之时的语气，再想想别人评价妖帝如渊时所用的“冷硬手腕”的评语，裴东来不用想也知道，妖帝如渊定然同这白家有些不太愉快的过往。
“澜沧江白家，原身乃是‘化龙之鱼’，一旦修为有成便能够蜕化成龙，实力也会因为化龙而大大的提升。相比其他妖族有极大的优势。因为如此，所以白家才能够占据澜沧江，成为妖族数得上的家族。”
孙化灵知道裴东来不知道这些陈年旧事，便小声的为裴东来解释其的原委：“只不过后来，妖帝如渊成为妖帝之前，白家便先同如渊宣战，阻挠如渊成为妖帝。当时妖族之，也有数家宗族相应，一齐围攻如渊。但是后来如渊终究单剑杀上万妖山，坐上了万骨王座，继承了妖帝传承的力量。”
“而如渊成为了妖帝之后，第一件做的事情，便是剿杀澜沧江白家。那一战极为惨烈，无一人可以抵挡妖帝如渊。即便是已经化龙的白家前辈，也那一战数陨落。澜沧江白家死伤无数，半条澜沧江都被那一战染红了。”
“妖帝如渊下手狠辣，但是并没有向襁褓之的孩童下手，给澜沧江白家留下了一点血脉传承。至于别的曾经围攻过如渊的妖族门阀，也被这般清理了一番。”
这些事情说出来，无疑便是揭开澜沧江白家的伤疤，但是这些事情也是实情，即便白梁听着面色不善，也不好说别的。
“不错，我便是澜沧江白家遗留下来的血脉，白卷河。”白卷河顿了一顿，指着一旁的白梁说道：“他则当年血案之时拼命逃出，得以活命。后来几经周转，总算是找到了我。”
“裴东来，没必要说这些言语了？拔剑，今日且让你我分出个高下来。”
白梁体内妖力几经流转，已经将要攀升至战力的巅峰状态。他不耐烦的哼了一声，怒喝道。
“你怎么看？”裴东来想了想，不去看白梁，反而望着白卷河问道。
“嗯？”白卷河突然听裴东来这么问，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我是想要问问你，这件事情你是怎么想的。”裴东来看看白卷河，笑道：“是让你这个家仆同我拼杀一阵，以期为你搏杀出来个妖帝的前程呢，还是就此作罢？你这家仆即便不同我争斗，三五日之间也就寿数走到了头，除非能这种关头破开一个境界，否则便无法增长寿数。”
“让他同我拼斗，胜败之事也是说不准的。万一他赢了我，你可就得到了这常人难以得到的机会了。即便是死我剑下，那有何妨？即便是我不杀他，他自己也是将要死的。”
裴东来言语刻薄，将这厉害关系分析的透彻清晰，偏偏他脸上还带着笑意，似乎这件事情他眼看来并没有多么刻薄。
“休提此事了。”白卷河听了裴东来如同讽刺一般的言语，却不气不恼。他不管一旁的白梁如何暴跳，向着裴东来摇头道：“这件事情就这么揭过去。我本无意争夺妖帝之位，今日之事也实是出乎意料。如果你想要这件事情上追究到底，我也一样奉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