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万妖山上今日格外的热闹。
自从数月之前妖帝如渊离开万妖山，前往燕州之后，万妖山上便没有像今日一般的热闹情景了。
不，即便是妖帝如渊万妖山之时，万妖山上也没有今日“热闹”。
因为此刻的万妖山，出现了许多妖帝如渊万妖山之时，根本便不会出现的人物。
三阴山庞家、玉柱山冷家、里陵黄家、大通谷王家……这些压根便不可能出现万妖山的人物，今日竟然齐聚万妖山。
只不过每一家前来的，多也只有三五人而已，多的是一两人前来，便算是代替了自己一家。
倒不是这些妖族之的门阀不想多带出几个人来，壮壮声势，而是根本没有那么些个人。
这些个妖族门阀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他们先前都是妖族之数得上的门阀家族，后来便一下子家破人亡，只留下大猫小猫两三只，勉勉强强算是继承了一门的血脉，只不过再也难复当日的荣光。
与之截然不同的是，另有数个妖族门阀正趁着这数家门阀没落之时崛起，这十年来经营展，也很有了一些气候，一个个的门丁兴旺，家族高手云集，妖族有些话语权。
而一手导致了这数家兴旺数家衰的，正是妖帝如渊。
他先前接掌妖族之时，妖族的门阀宗族有许多都不认同他，其以澜沧江白家为，其坐上了万骨王座之前群起而攻之，非要斩杀了如渊不可。
如渊坐上万骨王座的路，是真真正正的用鲜血和尸体铺垫出来的。而当他得到了妖帝传承的力量之后，以雷霆手段将先前对他有异议的妖族门阀清扫了一遍。若是那个宗族运气好，遇到了他心情比较好的时候，他清扫那门阀的时候说不定还能给那门阀留下一两点血脉，不至于连根拔起数抹杀。
而正不巧撞上他心情不好的门阀，便早就被他连根拔起，一点血脉不留，就此这个世界上绝了传承。
而妖帝如渊继承妖帝力量之前，便全力支持如渊的，如渊成为了真正的妖帝之后，如渊也给予了他们回报。有些原本只不过是无名小卒的妖族，正是因为全力支持如渊，才一跃而起，成为了一个门阀宗族的创始人。
被妖帝如渊一手摧毁的那些宗族，怎么可能不想着向他复仇。只不过妖帝如渊从妖帝传承之领悟的力量太过强横，那些日思夜想想要复仇的妖族，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不过，现总算是有一个机会了。
万妖山山道上聚集了千妖族，一个个翘望向山道的头，心各自有着各自的盘算。
这时间算起来，也差不多了。那个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得到了妖帝传承的裴东来，应该马上就到万妖山了。
“大通谷王家的那个小子，叫……叫王冲的那个，你今天脑子抽风了？竟然敢这个日子上万妖山挑衅，就不怕那位未来的妖帝一个见面就杀了你？”
万妖山半山腰上，有一处平台，这平台上站着数十个男女，有老有少，看起来地位远比山道上等候的群妖高一些。
这数十个男女分成两群，看起来泾渭分明。
说话的那人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但他却对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年人大声呼喝，口称“那小子”，完全是一派前辈高人的姿态。
那年人见他说话，心苦笑了一声。这个年轻人名叫应恒，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却已经是活了将近八年的老妖怪，即便是叫他一声小子，他还就真的没有半点办法。
王冲干咳两声，说道：“我到万妖山来，自然有我的道理，这一点还不用应前辈你操心。只不过就今日应前辈此，难道也是有些什么打算的么？”
大通谷王家，正是先前被妖帝如渊一手毁去的妖族门阀，而这应家，则是趁着妖帝上位一跃而起的门阀。这两家撞一起，能够看对眼那就算是出了邪了。
应恒嘿嘿怪笑两声，也并不着恼，斜眼望着王冲说道：“老夫今日也不妨告诉你，老夫到底做的是什么主意。”
他将对面王冲那群人扫视了一遍，冷笑道：“你们前来万妖山做得是什么打算，老夫用膝盖也都想得出来。我不妨先告诉你们我是个什么打算，免得你们吓破了胆子。”
一言既出，那数十人很有几个人面有不忿之色，忍耐了一回之后，总算是没有同他顶撞。
“你们想要做什么，老夫不会拦着，不会从偏帮哪一方。我应家受的是如渊大人的恩泽，却同他裴东来没有半点干系。老夫今日来万妖山，就是想要看看这裴东来，是不是够资成为妖帝。”
“这话今天就放这了，别家怎么说老夫管不着，我应家就是这么个意思。”
说完之后，应恒看着对面那群人面上，明显的放松了一下的表情，心又是一阵阵的鄙夷。
就只有这么个水平？就只有这么个模样？
家道落之后的门阀后人，就长成了这么个德行？
应恒虽然还未见过裴东来，但是此刻他看看对面众人，心倒是对裴东来有了多的期望。
他无意于妖帝之位，但若是妖帝之位竟然被这些腌臜厮得去了，他说什么也都是看不过眼的。
和应恒站一处的妖族，心显然多半都是打的这个主意。他们见应恒已经率先表态，彼此之间对视一笑，心便也就有数了。
而和这群人远远对立的，那群家道落的门阀后辈们，看到众人无声的表态之后，心多少都轻松了许多。
让他们敢于鼓起勇气，重上万妖山的原因，要同数日之前的澜沧江白家说起。
澜沧江白家也是因为妖帝如渊而家破人亡，先前可算是妖族之数得上的大宗族，只可惜澜沧江一役之后便再也不能翻身。
前些日子，众人听到了一个消息：澜沧江白家，挑战身怀妖帝传承的裴东来！
这一战到底是什么情形，众人不得而知，但是真正让众人感兴趣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澜沧江白家白卷河，挑战裴东来之后并未被裴东来斩杀！
便也就是说，只要挑战裴东来之时的手法柔和些，即便是裴东来手下落败了，也不一定落得个凄惨下场！
这些宗族后人得知裴东来得到妖族传承之后，哪一个不是紧紧的盯着裴东来。虽说众人口说的都是为了家门复仇，只不过谁心不清楚，众人都是将裴东来看做了一头大肥羊，想要趁乱取得那一步登天的捷径。
只不过这肥羊竟然也十分的不好下手，同他挑战过的妖族无一幸存，皆死他的剑下。这样一来，许多有心者心便打起了算盘。
而澜沧江白家白卷河，挑战裴东来之后并未身死这件事情，对众人而言另有一番深意！
挑战裴东来，即便是输了，也并不一定意味着便要死裴东来的剑下！
即便没有这个前例，众人也都跃跃欲试，想要尝试一番。这件事情一出来，便像是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让他们加的有底气了一些。
只不过，先挑战裴东来的澜沧江白家，对这件事情倒是不冷不热的，完全没有心思这件事情上插上一手。即便今日众妖聚万妖山的日子，澜沧江白家白卷河也并未出现。
“嗯？”
应恒恻恻耳朵，他听到了一些动静。
与此同时，平台上的众人也都是一副凝神的模样，他们也听到了一些动静。
先前吵吵嚷嚷的山道上，此刻安静之极。
只能够听见三个人的脚步声。
裴东来前，孙化灵、连奇二人并列后，万妖山山道上拾阶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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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之，你可知道为师为什么不让你去辽国之？”
太学宫，宁佐贤坐大殿上，望着殿下长跪的顾清之。
她已经长跪殿外数日了，为的便是得到宁佐贤的应允，离开太学宫，前往辽国之。
辽国之将要生什么事情，顾清之心清清楚楚。正是因为清楚辽国之的动静，顾清之才有了这般的举动。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宁佐贤她提出这要求之后便一口回绝了她，态之坚决她二十年间都不曾见过。这个性子坚韧的女子从那一日开始，便跪了太学殿外。
宁佐贤见这个自己为看重的弟子以沉默相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清之，现的辽国，不管是谁去都没有意义。莫说是你前去辽国之，即便是为师亲临辽国，该生的事情还是一样要生的。”
“天机运转如此，谁能相抗？天下大势如同滚滚江流，岂是一人之力可以抵挡的？”
“但愿力而为。”
顾清之终于开口说话，声音沙哑。
“裴东来既然应这件事情上，那这件事情便只有裴东来能够去做完。清之，你想协助裴东来，为师清楚，但是这件事情真不是你可以插手的。”
“你不插手这件事情，按照天地洞彻转化盘上所现的情景来看，裴东来还有三五成胜算。但是你从插手的话……裴东来那三五成胜算或许可以升至七八成，也有可能造成他十死无生的境地。是吉是凶，谁都说不定。”
“别的事情也就算了，这件事情牵连太广，为师不能冒险。”
宁佐贤连叹了数声，说道：“留你有用之身，去做别的事情。还有一件事情，等着你去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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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剑光闪动之间，一个妖族已经被齐齐的斩做两截，横尸山道上！
山道两侧群妖震惊！
已经触摸到了通幽境界巅峰的强横妖族，这个名叫裴东来的年轻人面前，竟然连一招都抵挡不过！
他……他可只有神通境界大圆满而已！
而且众妖心都清清楚楚，这个年轻人是真真正正的二十来岁，并不是那种活了三五年然后定住容貌不变的老妖怪。
就算是他落地便已经知道修行，现满打满算也不过修行了二十年而已！
顶了天的二十年修行，便足以神通境界巅峰下，一剑斩杀了通幽境界巅峰的妖族？！
闻所未闻！
即便是从前人族修士被誉为天才一流的修士，也没有任何一人做出过这种战绩！
裴东来缓缓收回紫皇神境所化之剑，低声道：“还有谁，敢出手拦我？”
山道上，群妖噤声。
不仅仅是因为裴东来展现出来的匪夷所思的战力，就连他现的模样，也让众妖心一阵阵的冷。
像！太像了！
有资格站山道上的妖族，整个妖族之也都算是有些实力的，而其的七八成妖族，都曾经见过那个以冷硬手腕而著称的妖帝如渊。
刚才的情景，众妖都看眼，心里有数。方才那个通幽境界巅峰的妖族，只不过是比别人站得向前了一些，根本便没有拦裴东来的去路上。而他只不过是看到裴东来时有些漫不经心，打了个哈欠挠了挠后脑而已，何来出手一说？
但就是这样，却被这个年轻人一剑斩杀！
当真是将他人性命，视若草芥！
裴东来现视他人性命如若无物，浑身冰冷的将要浸入骨髓的杀气，实是像极了妖帝如渊！
一时间，山道上的群妖竟然不敢或动。任由着裴东来三人一路前行。
“好畅快，这次总算是没有白来。”
紧跟裴东来身后的连奇看着山道两旁的众妖，转而向着孙化灵悄悄说道。
“怎么样？你看看这一个个面色苍白的模样……啧啧，畅快，这一剑真是畅快！”
孙化灵听连奇言语，便向着连奇连连赞叹道。反正他们二人之间用的是传音入密的手段，也不怕能够被别人听了去。
“倒不是因为这个。”连奇看着左右两旁的妖族，对着孙化灵说道：“真正让我觉得畅快的，是这么些妖族。”
“呃？”孙化灵一时间跟不上连奇的思路。
“古往今来，有多少猎妖师能够站这么多妖族间，然后坦然而行的呢？这一点，算是畅快。”
连奇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他望向众妖的眼光已经变了许多，掺杂着许多不明意味的光芒：“又有那个猎妖师，能有猎杀这么多妖族的机会？啧啧……等会争斗起来，非要痛痛快快的杀上一阵不可。”
“有了这件事情，便算是没有白来，是？”
孙化灵已经猜想到了连奇的想法，没好气的说道。
“这是自然。”连奇答的十分之坦然。
言语之间，三人已经走到了山道头。
平台上，两群人泾渭分明站两处，一齐望向来到平台上的裴东来三人。
“大通谷王家、桃花林李家、三阴山庞家，可？”
裴东来站上平台，不等众妖言语，抢先问。
方才他山道上做得什么事情众人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只凭着气息感应也能感应出来个清清楚楚。裴东来手段之决绝，超乎众人的想象。
王冲的面色现已经不怎么好看了，不过他同众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之后，便重定了定神，向着裴东来说道：“大通谷王家王冲此。”
言语之间，王冲已经凝气等待，准备应对裴东来的诸般手段。
他虽然想不通裴东来现的手段为什么如此狠辣，但是事已至此，他已经无法后退一步了。
裴东来听他回答之后，便不再搭理他，莫说是出手，就连看也不看上一眼。他转向另一群人问道：“应家可？”
“应家应恒，前来观礼。”应恒应声道。
观礼二字，已经将他的立场淋漓致的表达出来了。
“好。”裴东来向着应恒点点头，然后转而望向另一群人，低声问道：“你们是来挑战我的？”
这一句话问出来，王冲等人便已经觉得有些不妙。
孙化灵心暗叹一声，他已经明白了。
裴东来先前放走白卷河主仆二人之后，有意无意的便向孙化灵询问了几句妖族门阀之事。孙化灵虽然并不万妖山，但是如渊一手摧毁数十家妖族门阀的事情他也是清清楚楚的。当年这件事情震惊整个妖族，不管身何处，只要是从当年那件事活到现的，便对这件事情清清楚楚。
孙化灵也没想那么多，将其之事了个清清楚楚。有几家门阀那件事情被灭，有几家门阀留下了一点血脉，又有几家门阀趁着当年之建立，凡此种种，孙化灵全都告诉了裴东来。
先前孙化灵并不知道裴东来为何这种事情上如此的上心，不过对照着现的情形看，孙化灵心已经明白了个七八分。
想明白了这一节之后，孙化灵再去看王冲等人，眼便很有些怜悯之色。
以白卷河之事作为诱饵，将那些同如渊本就有深仇大恨、不可能心悦诚服于他妖族门阀引出来。
然后这万妖山上，当着万妖山妖族的面，将之数斩杀了。
立威之余，又将这些不安定的妖族连根清楚了，真可谓一石二鸟之策。
“是又如何？”
王冲心知今日之事没个善了，便强撑着一股勇气说道。同时他脑念头飞速转动，想要找到一个什么理由，能够用来打动裴东来。
只要能够打动裴东来，今日即便是败裴东来手，也能够保得住一条性命。
先前的澜沧江白家白卷河，不正是因为以主仆之义打动了裴东来，从而挑战过裴东来之后全身而退的么！
只要是……
“很好。”
王冲心还转着种种念头，却听裴东来说道：“你们既然想要挑战我，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言语落地，一团黑雾已经从裴东来身上化出。
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黑雾现身之时同时落平台上。
王冲只觉得现面对的不是一个年轻的人族修士，而是一头冷眼望着他，随手准备将他吞吃的洪荒凶兽！
碧落幡光芒闪动之间，封禁碧落幡的妖兽已经被数放出。
龙虎交济周天圆满阵，妖兽现身之际已经形成。
妖兽各守其位，按照阵法的规则不断的转换方位，每一次转动，龙虎交济周天圆满阵便会落下数道光芒，化入裴东来体内。
周天圆满阵妖兽之力，已经通过龙虎交济之力凝成一道，化入裴东来自身的龙虎交济之力！
他现虽然还是神通境界大圆满，但是随着龙虎交济之力愈的强横，裴东来身上的气息波动已经让平台上众人面色惨白！
不仅是平台上众妖，即便是山道上的千妖族，此刻也感应到了自裴东来身上散出的强大战力，一个个噤若寒蝉！
龙虎交济周天圆满阵虽然并未针对山道之的众妖，但单是裴东来那聚集了体内各个窍穴之上古大神灵光，化作本体养料的饕餮阴神，便足以夺去他们所有的胆气！
那是睥睨天下，视万物如同无物，欲侵吞万物的强横力量！
“紫皇神境乃是另一个世界，我有幸将之收服，能够运用那世界之力。只不过紫皇神境不能算是我本身修炼来的手段，用来对付你们，也不一定能够让你们心服口服。”
裴东来向着王冲笑了笑，然后跃上半空。
“我且用自己修成的手段同尔等较量一番，也好让尔等死的心服口服。”
这一日，裴东来万妖山上，诵念起《正气歌》。
一句诵念，便送一个妖族归天。
《正气歌》诵念完毕，万妖山已经血流成河。
妖族之，再无胆敢与之抗衡者。
这一日，裴东来坐上了万骨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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