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没有意识到，龙猫原型说不出话的自己是怎么和白泽交流的。

　　白泽似乎这才注意到地上还躺了一个气息微弱，陷入昏迷的人。

　　“这是你的契约者？资质不错。不用担心，你还活着，他就死不了。”

　　白色光点像夜晚草丛中被惊起的萤火虫一样，忽地从白泽身上腾起，几星落到莫瑾身上，剩下的融入慕既明体内。

　　僵直萎缩的蛇尾抽搐了一下，从慕既明的腹腔掉出，滚在地上化为灰烬。

　　慕既明腹部被贯穿的伤口处黑色褪去，流出颜色鲜艳的血，然后血液也慢慢止住。

　　他的眉头松开了一些，但是仍然没有醒来。

　　“只能先这样了。”白泽的身影淡了一些，隐隐能透过他的身体，看到后面的废墟。

　　莫瑾嗅嗅上校的气息，又侧耳贴上上校的脖子，感觉到脉搏的跳动，听到下面血液流动的声音，才放下心来，恢复了基本的思考能力。

　　白泽...是通万物之情的白泽！

　　寂灵时代后天地间剩下的唯一一只神兽，妖务办背后最大的靠山。

　　是所有小妖心中最尊敬向往的存在。

　　莫瑾迅速抖掉毛毛间的灰尘，端端正正蹲好。

　　“白泽大人，抱歉...但是，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建筑到底是...？契约者，我没有签过什么契约啊？还有，其他的妖族...”

　　一大推问题挤在大脑中，莫瑾无措地抬了抬爪，语无伦次。

　　白泽俯卧下来，洁白无瑕的毛发垂在满是砂石灰烬的地上，却纤尘不染。

　　他的语调轻缓柔和：“不急，我都会告诉你。”

　　“这里就是曾经的妖务办，或者说是妖务办的一部分。其他妖族，可能已经不在了吧。也可能去了其他宇宙？”

　　“你的契约者手中的，就是契约石，需要这块石头，你们的意愿，和你们两个的新鲜血液。”

　　莫瑾瞪大眼睛，看了看慕上校手中，染血的黑色“连通石”。

　　这个误打误撞做出来的东西，叫契约石？他刚刚一不小心，和上校达成了什么契约？

　　白泽的声音不急不缓，将一切慢慢讲来。

　　洪荒之后，沧海桑田，世事几经变幻。世间灵气日渐稀薄，妖族式微，几乎被挤压地没有了生存空间。

　　大妖还能借曾经的实力苟延残喘，新的妖族却修炼艰难，能修炼的不少，能修成的很少很少。

　　妖族仅剩的神兽白泽，带着几只有上古妖兽或神兽血脉的，还算拿得出手的妖，借与人间安危同气连枝的山海残境，和人类进行了谈判。

　　于是妖务办建立起来。

　　妖务办保证了妖族在人类社会合法活动的同时，也限制了妖族对人类秩序的破坏。

　　随着妖族和人族共同处理某些关系两族的安危事件，双方的接触越来越多，妖务办上层和人类有关部门从互相监督警惕，逐渐有了不少合作。

　　合作之中，双方都发现了对方的长处。

　　人族想借用妖族的强大力量，而妖族想要借人类万灵之长的气运庇护修炼。

　　于是经过唇枪舌战讨价还价，合作就达成了。

　　好的合作关系不仅要互惠互利，还要互相制衡，才能长久维持下去。

　　以大妖妖力淬炼的“契约石”，被发给有意愿建立契约的人和妖族，他们可以在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建立契约。

　　契约之下，被选出的人类可以借用妖族的力量，但是必须经被借妖族的同意，并需要该妖族的辅助梳理。

　　妖族可以分享人类契约者的“气运”，从人类那里得到特殊的妖气，帮助修炼。

　　双方将在灵识，或人类认为的灵魂层面建立联系。若一方真的死亡，另一方也会受到不轻的伤害。

　　双方互有底牌隐瞒，比如人类偷偷研究妖族力量提高人类本体素质，比如妖族并不是没有了人类就彻底失去灵力来源。

　　通晓一切的白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合作成功达成，并平稳进行了下去，成果丰硕。

　　直到两族同时面临的危机到来。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脚下存在了几十亿年的地球，会在这时出了问题。

　　对于人族来说，他们面临着灾难频发的自然环境，孕育生命的地球似乎走到了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毁灭。

　　对于妖族来说，事情更加严重。

　　山海境吞吐循环仅存灵气，大妖轮流进入镇守封印，清理污垢，防止残镜彻底崩塌，灵气消失，新的妖族不再出生，已有的妖族最终妖力耗尽而死。

　　而山海残境的入口，与地球地脉相连，无法迁移。

　　但是地球面临毁灭，他们不走，似乎也活不下去。

　　最终，绝大部分妖族决定进入山海残境，由白泽封闭入口，以神兽之躯献祭替换主地脉；以全身妖力为动力，开启时空密法，将山海残境和主地脉一起送走。

　　至于最终会到哪里，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运气了。

　　“我想他们应该活了下来，不过不是在这里。”

　　由光凝成的白泽温润嗓音中，有淡淡欣慰。

　　莫瑾安安静静听着，被他的情绪感染，微微甩了下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