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卷初涉官场]
第94节第九十八章带头大哥
“正月初八,李处长回珠海上班,晚上他给我电话说你这个小孟,真是无孔不入啊。你的那几个小兄弟,正月十二日你去找凌局长放人吧,下回可就要多个心眼,我连说是。事情总算有了结果,只是委屈了阿坤他们,来珠海的第一个春节就在大牢里度过的。正月十二日,一切顺利,上午十点我们已经办好了所有的手续,十点半我们等待在看守所的大门前。当阿坤他们完好无缺地从看守所里走出来时,我的眼眶一下就湿润了,冲上去和他们紧紧相拥,喜极而泣。压惊宴设在豪华酒楼的包间,我从身上掏出一樽镀金的关老爷(关羽)神像放在桌子中央,然后告诉大家这是我专程从‘碧云寺’请回来的保护神,关将军是武神,他一定会保佑我们平安无事、财源广进的。这回不是真的应验了?江湖险恶,虽遭人暗算,幸好菩萨保偌,暗中自有贵人出手相助,虽惊无险。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但求关二爷庇护!我双掌合十,一脸地虔诚肃穆,我的虔诚感染了众弟兄,他们亦双掌合十,跟着我顶礼膜拜,关二爷从此成了我们的保护神,亶承关武帝精神之要义我们组建了‘忠义门’,我也毫无疑问地成了‘忠义门’的第一任掌门、带头大哥。这是后话,粗俗之举,让你见笑了。”
孟小奇冲吴韧笑了笑,继续他的珠海传奇故事。
“酒桌上,阿坤给我们讲了他们狱中的经历,他说他们一进看守所就被分开了,当看守将他送进‘号子’刚退出去时,一个难友就过来问他:你说是共产党好,还是国民党好?他心里一定神就想狱中的都是犯人,是人民民主专政的对象,应该对共产党是恨之入骨的,何不投其所好,于是就说:国民党好。‘啪’地一声一个结结实实的嘴巴就上来了,打得阿坤眼冒金星。‘你敢说国民党好?国民党统治时期,苛捐杂税多如牛毛,民不聊生;国民党官兵奸淫掳掠,无所不为,你公然敢说好?!’‘那共产党好。’‘啪’地一声又是一个大嘴巴,阿坤简直被打懵了。‘你说共产党好?共产党让你蹲大狱,说不定哪能天还让你吃花生米,啪地一声。’那个看似牢头的家伙,虚张声势地伸出拇指和食指顶着阿坤的太阳穴作了个开枪的手势,手神精质地往后猛地一抖,似乎那‘枪’的后座力太大了一样,号子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冷漠而兴灾乐祸的笑声。‘小子,告诉你也好让你长长记性,是哥儿们好,难友们好!大家说对吗?’‘对,哥儿们好,难友们好!’……”
他娘的,真是岂有此理,一群不可理喻的人渣!不过吴韧也完全相信在这个世界上绝对还有阳光照射不到的死角,那里滋生着腐败和弥烂,而孟小奇的描述让他不由莞尔,真是闻所未闻。
“看守很快又折了回来,找‘牢头’大哥打了个什么招呼。自那以后,就再没有人欺负他们了,而其它新进来的往往被他们变着法子整得上吐下泄,喊爹叫娘的。‘牢头’还让阿坤睡在他的下铺,所有从外面进来的好东西,首先都得让他们享受了,其它的人才有份,这就是规矩……‘号子’里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一号床睡的是牢头大哥,二号床睡的是‘军师’,三号床睡的是‘会计’,所有财物归他管理,睡在最后挨近厕所那张床的是‘清洁工’,一、二号床的衣服、臭袜子、厕所等统统归他负责,稍有不顺眼,即会招来一顿暴打或被罚用牙刷刷洗厕所,直至牢头大哥满意为止。这真是一种非人的生活,要不是李处长神通广大,阿坤他们也还真不知道要熬到何年何月。同时我也在心里告诫自己江湖险恶,务必步步小心,阿坤他们进去了,有我上下打点、百般营救,万一哪一天,我进去了,‘营救’我的人又会是谁?我第一次对自己所从事的‘事业’感到了害怕,第一次有了惶恐之心。”
“阿坤事件后,江西人仿佛一夜之间就在珠海蒸发了,完全退出了珠海的‘假证’市场。我们则忙着接收他们的地盘和业务,又成立了二家分公司。也因为阿坤他们发生的事,我的心性大改,一改以前的口若悬河而变得郁郁寡欢,心事重重,总想哪一天那双冰冷的手铐也会戴在我的手上,往往在午夜里惊醒。对自己所从事的‘工作’和人生道路第一次有了新的、更进一步的思考,心中有了的那个坎始终是搁在心头的结,迈不过那个坎就解不了那个结,于是我干脆就将主要‘工作和业务’交由阿坤、阿新他们打理,退出前台运作改为幕后操纵,每天除了巡视一遍各公司的情况外就是往李处长所主管的房产处跑,接触他的机会也就多了。那年端午节前一天李处长给我电话叫我第二天去给他开一天车。到那里才知道李处长要巡视一遍他管理处辖下的所有房产、单位和公司。车每到一处都得到了主事者们的热情接待,临别时他们总是悄悄地把我拉到一边,塞给一大一小两个红包,说大的就麻烦转交给李处长,小的就是给兄弟的茶钱,一点小意思云云,回到车上,我不敢隐瞒把两个红包都拿出来交给李处长,他笑了,看得出来,他那种笑是完全出自内心的愉悦的笑,看来那天他心情真的相当的不错。他收下大的,把小的退还给我,我执意不肯接受,他下了命令说叫你收下就收下,我才只好作罢。去一家大公司时,李处长半开玩笑半提醒地跟我说:这家应该上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千?’,‘不对,是三万!’。同样,公司老总在临别时悄悄把我拉到了另外一间房子,掏出一大一小二个封子,说大的给李处长,小的给我喝茶。我一看那个大红包也只有浅浅地一叠,绝对没有三万块的‘堆料’,瞧那样子恐怕是一万都不到,收还是不收呢,我拈了拈红包,脑子一转就忙说:‘不好意思,我们处长不收礼!’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那个老总大概也意识到了什么,冲我笑了笑说你先替李处长收下再说,有什么问题他担待,他会跟处长说的。我还是不放心,收下红包后偷偷地去了一趟卫生间,掏出来一看,辣块妈妈的,1000元一张的港币正好整整30张,而给我的小小的封封里面也有五张老人头……事后,我每跟要处长说起那个细节,他总是笑着说‘农民’,不过目光中尽是赞许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