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就往反方向逃跑,路过马匹的时候,更是连马背上的林镇南夫妇看也不看,只顾埋头用轻功飞逃。但等到他快要逃入边缘树林的时候,五根冰冷的“手指”骤然握住了他的左脚踝,它们深深用力,就像是钢铁一样嵌进了他的肉里,然后一路拖拽,将他拖回了原地。
方人智醒过神来,就见到于人豪那张窒息死去的脸正万分狰狞地瞧着他,像是在质问他为何离他而去……方人智翻了个白眼,昏死了过去。
“……唉。”有人叹气的声音。钢制的飞爪松开,绳索抽动,这武器被它的主人收了起来。
“这青城派的人也真好对付。”有人笑着说话道:“武功不行,人品也不行。由徒及师,也难怪那余沧海比不过那五岳剑派的掌门人,就他们这样的,还想要谋夺《辟邪剑谱》,若不是……”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就算是四处无有他人,有些话也不是他该说出来的。
这四五人的领头人是一个微胖的男人。很难说,一个体格微微发福的男人竟也能给人一种眉清目秀的感觉,让人有了一种待他瘦下一定会是相当英俊的预感。他脚步轻快,走到方人智的身前,弯下腰来,用自己新学的嵩山派的掌法给他胸前按下一掌,直到方人智彻底咽下气,他才站起身来,吐出口气。
没人敢打扰他的动作。他的手下们都知晓这位剑四大人的谨慎,他们这位大人不喜正面交战,从前一起训练的时候就最为擅长暗器,等到后来被上面那位授予了剑谱,也一样还是喜欢暗处袭人。他性情温和,处事待人也细致妥帖,但不知为何,还是有很多人十分畏惧于他。
“福威镖局经此一事也算是衰败了下来,”这剑四轻描淡写道:“但毕竟体量在那,烂船好歹也还有三分钉,你们去将那林镇南夫妇带到那边树林里去,叫醒他们,看看他们是否愿意加入我们麾下。大小姐救了他们性命,如果他们足够聪明,就应当知道自己怎样选择才是最好的。”
叶青让剑四驻在福建城里,《辟邪剑谱》是来自林家老家,她有一份心想要给林镇南夫妇另外的一个选择。但临到了具体,什么时候去做,要如何去做,那又是要剑四去自己决定的事了。他是一个擅长将事物利用到极致的男人,虽然常常自叹自己的武功在四人中最差,所以才不得不用些小计谋,但叶青知道,他实是四人中心思城府最深的一位。
他知道,在《辟邪剑谱》真正下落暴露出来之前,福威镖局都会是立在他们面前最好的靶子。
他轻快一笑:“这里的事情了了,我也该回去禀告大小姐了,也不知没有我在身边照看,大小姐是否有吃好睡好?唉,另外的几人都是些粗汉子,真是让人担忧啊。”
说着说着,他就忍不住来回走动起来,似乎这是一件极为忧心的事,令他连一贯的沉稳都维持不住。他手指上的戒指暗藏|毒针,他布鞋底下隐有小匕,袖中有镖,腰间的筒子里是吹箭,他来回踱步,在三具尸体中长吁短叹,十分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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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盈盈秋水(九)
叶青对于自己的穿越思考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她之所以要用外在的环境来静心,除开这个陌生的江湖武林以外,也还有对自己收到的有关再次穿越信息的疑虑。不是谁都有着敢于为了一个虚缈无法验证的信息去搏命的勇气的。
她没有第一时间就下定现在这般的决心,但她还是尽了自己的努力去让自己的力量扩大,不管是自身的武力,还是她可以攒在手里的势力。因为她知道,在她自身的天资不够颠覆一切的情况下,她就只能用其他的东西来作为她步步升阶的资粮。
上一世的她只是大势之下最为平凡的一介女子,哪想到穿越了以后,她还是这芸芸众生中千百朵浪花中普通的一朵,没有那玄妙非常的“金手指”,她所依赖的就只有自己。
剑一驾驭的马车平平稳稳地驶过了几座的大城,他们没有一路招摇,叶青的行踪也十分安静隐秘,不曾惊动什么麻烦的江湖人。等到他们行过一处重要据点的时候,一位早已到来的中年人正静候着她。
“向叔叔,”掀开帘幕,从马车上下来,见到了来人,叶青的面上浮现出一抹亲近的笑意。她在最开始打开局面的时候,除开绿竹翁,这位任我行留下来的旧部才是帮助了她更多的人。“您怎么过来了?”她的心中念头一转,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
向问天是一位容貌清癯的老人,他身着白衣,颏下胡须花白,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归来的叶青,这已经是一种相当失礼的行为了。向问天他自承只忠诚于任我行教主,对教主留下的唯一的女儿也是恭敬有加,在许多年前“任大小姐”找过来的时候,他也没有过多的犹豫,就答应了帮她训练那群来历特殊的小儿一段时期。
当然,那也是因为叶青拿出的《辟邪剑谱》实在让他惊异,叶青说服了他,让他没有将她的那些举措当做少年人的胡闹。
“姑娘你去过了衡阳城?”抚了抚胡须,向问天慢慢道。
“不错。”叶青笑容不变。
“您与莫大交过手了?”向问天接着又问。
“果然瞒不过你。”叶青笑着道。
“那……”向问天的眸子愈发明亮起来,就像是含了刀的锋芒,他似是在等待一个有所预料,但尚还不敢确信的消息:“你胜了他?”
“侥幸。”叶青也不谦虚,只淡淡道。
“好!”向问天却忍不住喊了一声。停顿了片刻,他又一次大笑道:“太好了!”
“我以为我已经高估了姑娘你,但没想到,最终还是我想的浅了。”向问天也不提自己这次原本的来意,他做事向来只看结果。叶青做事之前没有告知他,那莫大又是堂堂衡山一派掌门,若是这位败在了他手里,那自然是鲁莽之下的意气用事,但她既然胜了,那便是他的眼光错了。
他看着叶青的目光炯炯有神,他之前一直有过的某个想法重又浮出。他这些年里都在调查老教主遗留下的踪迹,叶青最初找上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东方不败没有对任我行下杀手,再继续暗中潜伏寻找,他也查到了任教主真正被关押的所在。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将教主他老人家救出来。
“可距离东方不败还差的远。”不待向问天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叶青就摇摇头,犹如在向问天的头上浇上一瓢冷水,她微微皱眉道:“我每年都会在黑木崖上居住三个月,而每一次东方不败的武功都会比上一次深厚些许,当年爹爹就因不敌此人败亡,现在贼人的武功又跨上了几个台阶,复仇之日遥遥无期,我心甚憾,一时的胜利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厮的武功又进步了?!”向问天瞳孔紧缩,骤然出声道。
教里没多少人能见到东方不败,除开杨莲亭外,也就是叶青了。向问天虽被东方不败任命为“光明左使”,但他有关东方不败的消息还要从叶青处得来。
叶青暂且没有去救任我行的打算。她的这位“爹爹”性格骄狂,被囚禁湖底十余年依旧野心勃勃,一出来就筹谋夺回神教大权,他有眼光也有手腕,但过于强势,会打乱她的一些部署;他拥有的《吸星大法》只在被困之后才渐渐弥补上了缺陷,不是叶青最佳的选择;她要打败东方不败,又不能拥有帮手,任我行对她也是无用。她穿来的时候任我行已经“隐退”了,可没有什么凭空而来的感情,而想来,在权力面前,那位任教主估计也不会太过看重所谓的父女情谊。
“向叔叔你不必忧心,”叶青反过来安抚道:“东方不败为了自身的进益疏忽了教内的事务,这才是我们可以发展出来的原因,一个人到底不是毫无破绽,只要找到他的弱点,我等的大仇终是会有得报的一天的!”
可惜,向问天到底不是与她一条心,叶青不可能百分百地信任这位教内左使,他是任我行的人,与她的诉求有所偏差。
向问天目光一闪。如果说他一开始没有将任我行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叶青,是害怕叶青年龄太小,会在东方不败面前露出破绽的话,到了后面就是另有用心了。这位教主家的大小姐比起他要更善于收拢人心,那些从小训练到大的孩子们已经成了一股令他也为之心惊的力量了。向问天没有觊觎这份势力的心思,因为到了最后,这份力量都要归属教主麾下,但他可以利用他们,让他们的存在作为教主脱困的遮掩,这也算是让他们提前表现出自己的价值了。
只要面前这位教主的千金不出事,其他人的性命,那便无足轻重了。
“唉,”向问天叹了口:“也是辛苦姑娘你了,在那等仇人眼下寄身,也不知平日里是何等的折磨痛苦,若是任教主还在,又怎么会让姑娘你受到这种的磨难?”
他长吁短叹,甚是痛惜的模样。
叶青面上稍露黯然,但很快她又重新微笑起来:“向叔叔你言重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向问天很快就离开了这里。他来的潇洒,走的也潇洒,到底还是没有将任我行被困的事情说出来,这也更符合叶青的利益。在他走后,另外的一位客人就从屋内出来,声音娇美地与叶青说话。
“向左使已经走了吗?”那女子言笑晏晏,她穿着蓝布的衫衣,耳垂上缀有黄金的圆环,年龄约有二十许,赤足貌美,有着少见的异域风情。
叶青看了眼剑一。然后她就走入屋里,与这位女客交流。
“向左使在教内也不怎么理人,”女子双眸点漆一般,她笑吟吟道:“很难打交道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喜我们?”
这女子说话柔和婉转,声音里带着种媚意,似是不懂中原的一些弯弯绕,她话语里的内容有些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