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玉也不甘示弱:“你说!”
贵女们一头雾水,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要祝清若做决定,但见李令玉执着于此,也不敢插嘴。
祝清若紧咬下唇,几乎要将唇咬破。她面上纠结,其实在疯狂思考解决方案。若是处理不好,会既得罪李令玉,又会将养女之事暴露出来。
“我……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也不会让你二人吵架。”祝清若眼中含泪,此时再忍不住,大颗大颗泪珠往下涌。
她一面掏出帕子拭泪,一面满怀歉意:“令玉,今日是你生辰,是我搅局,我万死难辞其咎,不如让我以死谢罪。你放心,我这就离开,不会给府上添麻烦……”
祝清若说完便向外跑去。
李令玉心烦意乱,但闻祝清若要以死谢罪,又担心真出什么意外,忙叫:“还不将人拦下!”
侍女们眼疾手快地拦住祝清若,祝清若微弱地挣扎,力道不值一提。
李令玉也不敢再逼她,好好的一个生日过成这样,真是没意思极了。她依旧讨厌祝星,恶狠狠地剜之一眼后回头瞥见祝清若,心中堵得慌,暂时谁也不想理,转身去花厅最里的厢房休息去了。
祝星好整以暇地看了一场闹剧,觉得祝清若脑子还算好使,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出个这么好笑的法子来两全其美。
贵女们手足无措,生了这样的事,东道主又走了,她们是该跟过去安慰李令玉还是在这里继续等待?
好在李令玉胡闹,李府的下人们还是训练有素的。
大侍女面上的笑就未变过,不失礼数地对众贵女道:“姑娘身子不适,去房中休息片刻。诸位姑娘在这里吃好玩好,要什么尽管吩咐。”
贵女们应变也快:“那是自然。”
谁都知道李令玉才不是什么身子不适,但李家这么发话了,谁能说半个不字?
尽管别扭,花厅中还是渐渐恢复了热闹,只不过每个人受刚才事情影响,时不时地要偷偷看一眼祝星,再和身边的小姐妹小声议论两句。
祝星寻了个宽敞的角落坐下,没事人一般悠闲,丝毫不受外界影响,好像刚才之事与她无关。
花椒平日里本就没什么表情,一样平平淡淡地为祝星斟茶。
主仆二人太过坦然,让贵女们议论都不好议论,没见过这样的人!
冯妙妙也颇无奈,看着失魂落魄几乎要晕倒的祝清若,是又气又有少许心疼。祝清若平常惯会迎合,一同玩了这么久与她也有些交情。
她犹豫了一番还是道:“清若,你这次真伤了令玉的心了。”
祝清若心中冷静无比,还有空装出因悲伤而反应迟钝的模样,堪称惟妙惟肖。她缓缓抬眸,绝望地看着冯妙妙:“妙妙,我有苦衷的。”
冯妙妙愣住,问:“什么苦衷?”
祝清若故作畏惧地看了眼角落里的祝星,缩了缩脖子:“星姑娘最忌讳外人提她身世,弱有人提,必将迁怒于我。令玉能帮我一时,但我终究是祝家的人,祝在祝府的。她若真不顺心,便会更加疯狂地报复我来伤害于我。暗箭难防,若只是害我也无妨,我当然是要与令玉一边的。但她还会害我母亲与兄长……”
“什么?”冯妙妙讶异。当下伦理纲常还具有较大的约束力,伤害母亲与兄长这种行为乍一听实在是大逆不道,让人不可置信。
祝清若凝重地点点头:“正是,你若不信可去祝家打听,她到那夜我母亲和兄长去了趟她院子后便大病许久……”
冯妙妙不由自主地看向祝星,皱起眉来:“一个养女如此歹毒,你家中人便由着她么!”
“已经接进府了,哪有那么容易送走?”祝清若幽幽叹气,“何况她一个姑娘家,真送走了该如何谋生?”
冯妙妙感叹祝清若太善良,对她刚才的行为十分理解。有这么一个歹毒的人在身侧,任谁也觉得为难。
她轻叹:“走,咱们去找令玉,你跟她解释清楚就好。“
祝清若娇怯道:“我刚刚已经弄砸了令玉的宴会,怎么还好意思去找她?”
冯妙妙摇头:“你要跟她说清楚才好,不然她定然要生你的气,跟你有嫌隙。你难道想失去令玉这个姐妹么?”
祝清若忙摇头:“不,我不想。”她向来脆弱的眼神难得坚定起来,“我要去找令玉解释。”
冯妙妙欣慰:“走。”
花椒虽背对着两人,且离得甚远,仍旧低声一字不落地将二人对话复述下来。
祝星像听人说书一样入神,听到兴处时不时点头摇头来表达自己观点。
“……祝清若诋毁您,我去将她抓来。”花椒复述完,面无表情道。
“不必,让她开心会儿吧。”祝星神色悲悯,面容静美,真个像庙中普渡众生的菩萨,尤其她眉心也有一粒朱砂痣。
都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人也一样,教训一次两次总难让人真正记住教训。时常有人被教训后稍稍一哄便好,接着就忘记了忏悔时的教训,因而有“记吃不记打”这么句俗语。
只有打得痛,让人记得住,才不会再犯。
祝星晃了晃茶碗中香茗,浅浅一抿,对祝清若也是一样,小惩罚治标不治本,让她真知道疼,她才能专注自身。
厢房中,李令玉闷闷地坐在楠木交椅上,燃着的御制百合香让她更心烦意乱。她从不曾当众丢过这么大人,加上自己一腔好意为人却得不到回应,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复杂极了。
她伸手从梅花桌上的美人觚里拽出一条花枝,将花朵攥在掌心狠狠揉搓,直到花汁四溢,染了一手绯红,她依旧阴沉的脸不觉消气。
敲门声响起,李令玉却懒得理会。
冯妙妙娇声自外传来:“令玉,我们可进来了。”
李令玉抿唇不语,将蹂躏后的鲜花往桌上一丢,也不管手上一片狼藉。
冯妙妙和祝清若相携入内。
李令玉瞧见祝清若后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你来做什么!”她刚被祝清若背叛,不去找她麻烦已是恩赐,没想到还要被人找上门来影响心情。
祝清若又用那种小可怜的眼神看向李令玉。
李令玉蹙眉,心中一阵翻涌,厌恶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