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馆特意备了饭菜送与人吃,祝星也好趁着这时候休息片刻。
青椒趁机送了名单过来。
祝星一手端着茶杯抿茶,另一只手拿着名单。
黑猫抖了抖毛,茶杯里微妙地飘入一根黑色猫毛。
祝星垂眸瞥了一眼刚睡醒的猫咪,悠然将杯子放下,扫了一眼名单。
黑猫立刻站起,两脚直立,一爪子拍在纸上,而后期待地看着祝星,猫脸上隐隐有自得之色。
猫爪落下,祝星看到刚才被他猫爪拍着的地方上赫然是个三字名。
江莺莺。
赫然是宗豫送她情报上的名字。
若不是同名同姓,倒是很巧。
卦象显示她今日很幸运,所求皆有得。
休息了一刻钟,花椒重新唱名。
祝星并没有因为心急而将顺序调整。她向来公平,而且江莺莺已是她的囊中之物,并不急于一时来应对。
江莺莺是倒数第五名。
彼时已经到了下午,夕阳西沉,妙手馆的飞檐斗拱驼着赤红如血的霞光。
“江莺莺。”花椒冷冷道。
黑猫已然在祝星腿上睡熟,并不在意什么江莺莺不江莺莺的,知道今日有这么个人来他就心满意足能帮上祝星。
随着花椒唱名,院子与正堂连接的帘子后走出来个袅娜的女子。
女子身量尚小,一步步走得娇滴滴的,像是没有骨头般柔软,只是过于纤细。
她微垂臻首,只露出梳着飞仙髻的乌黑发顶,以及纤细柔嫩的脖颈,倒是看不清她模样。只是在这氛围里,她是美的,虽然不见容貌。
“江姑娘,请坐。”祝星从容道。
谁知听到祝星的声音,江莺莺整个人一颤,而后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喃喃道:“祝姑娘?”
众人这才看清楚她的模样。
她的模样倒叫人有些失望,但在这样的气质衬托下倒也算得上是个小美人儿。不过她这一张脸实在是让人面熟。
祝星望她一眼,便想起来这是谁了。
薛郡县令府上用心机引她救命的小丫鬟。
兜兜转转竟在这时遇到,还做了李大的外室,倒是造化弄人。
“是你。”祝星莞尔。
“姑娘竟还记得我。”江莺莺有些局促,抠着双手不知该如何应对祝星。她也实在没想到那个美名满京中的祝姑娘竟然是当初救她的祝姑娘,一时间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可见菩萨走到哪都是菩萨。
过去菩萨救她一人,如今倒是救了京中所有女子。
她也隐隐约约有听说便是那时疫……实际上都是祝姑娘治好的。
江莺莺便又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实在不大光彩,一时间脸色顿时煞白,竟然想转身逃开。
“过来坐。”祝星这么唤她,她便立刻熄了逃跑的念头,乖巧地坐了过来。
只是被祝星打量,她却是很紧张的。当日她还说日后相见定要报答祝星,如今却又要被祝星诊治,当真是说了大话,羞煞人了。
“伸手,我为你诊脉。”祝星像是不知她心中所想,对她以对相同患者的态度,十分平等。
她这样温柔又公事公办的态度反倒叫江莺莺松了口气,不再那么拘谨,也敢悄悄抬头看看祝星。
这一看,她想起近些日子所受的委屈,不由得便想哭了。
好歹她还记得这里是医馆,悄悄将泪憋回去,只是眼眶却红了。
祝星慢条斯理地抬头看她,轻声问:“你今日想来看什么?”
“我近日胸闷郁结,夜不能寐,总觉得自己心慌气短,不知是何缘故?”她原先是不会这样咬文嚼字的,在内宅久了受到熏陶,便也偷偷跟人学了这些话。
如今对着祝星,她努力表现得体面些,便文绉绉地说起话来。
“那是因为你有孕了。”祝星轻描淡写地扔下重磅消息。
江莺莺不可思议地抬头,嘴唇嗫嚅着,显然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欢喜,甚至还很厌恶。
“我明明前两日来了月信。”虽然少极了。江莺莺还想说什么,但又有顾虑,终于咽下口中的话,忧心忡忡。
这时候她无比庆幸祝星是医者,不然面对个老郎中,他还真不见得能说出来这些话。因而她更加感激祝星了。
“不是月信,是落红。”祝星一面写方子一面道,“你体内有内伤郁结,这胎已经不稳了。我给你开副安胎药你喝着。”
“我……”江莺莺犹豫一番,沉默地点点头,心中纷乱极了。
祝星并不曾追问谁打了她,只温和嘱咐:“在什么情况下都要爱惜些自己。我虽不知你为何性情有些变化,但你我毕竟有些渊源,我还是希望你能过得好的。”
江莺莺却因为她这话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