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微乱的长发此时已经被梳好,乌黑浓密泛着微光。她换了件鹅黄色的罗裙,更显皮肤娇嫩白皙,眉心的朱砂痣如血般红。
黑衣女子恍神,原来祝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娇贵。一时间她虽被关押着,却又生出来些无地自容的难堪。
祝星一下来,所有人都自发地凑到她身边去嘘寒问暖。
“祝姑娘,我等来晚了。”
“让祝姑娘受苦了。”
“祝姑娘要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吩咐,我们这就去弄。”
……
被人簇拥着的祝星落落大方地站在人群中,对每个人都进行了细心的回应。她雨露均沾,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不会让任何人感到被忽视。
黑衣女子呆呆地看着祝星,心中不是滋味儿极了。
原来她并不是最特殊的。
祝星对所有人,都是这么好啊。
同众人闲话完,祝星朝着侍卫长,也就是黑衣女子这里一步步走来。
侍卫长咳嗽两声,见着祝星就要下跪。
倒是青椒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起:“大人,姑娘不喜欢这个,你这样会让她为难的。”
侍卫长憨厚地笑笑:“若非姑娘,我们都完了。这下大人不仅无事,还抓回了赵显和那灰衣厨子。这都是姑娘的功劳。”
祝星摇摇头:“是大人救我一命,能抓回二人,也是大人奋力追凶。我该谢谢大人的。”
侍卫长被她绕糊涂了,乐呵呵地道:“都谢,都谢。大人还在巨鹿等着咱们,这就回去吧?”
祝星沉吟了下,垂眸看向地上的黑衣女子:“大人,我向你要个人可好?”
“这……”侍卫长有些许犹豫。
祝星水葱般的指头一指黑衣女子:“这位姐姐一路上对我有诸多照顾,我感念她的恩情,希望大人高抬贵手,饶她一马。”
黑衣女子心头微动,下意识抬眸看向祝星。
少女低眉顺目,戴着面纱的脸也可见秀美,一颦一笑之间,仿佛庙中的观音像活了过来,慈悲灵动。
“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黑衣女子冷哼。
实际上是生是死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关系,何况二王子逃脱了。
她并不想看到祝星为她求谁,祝星这样娇弱善良的人,应该被放在蜜罐里长大,不该为了任何人低头的。
黑衣女子纠结极了,又想骂祝星笨蛋。明明不过是几日萍水相逢罢了,只有她这样善良的女孩子才会对敌人心软求情。
侍卫长挠挠头:“也行,反正欠了姑娘人情,就当从未抓住这黑衣女子便是了。”他说着将黑衣女子提起来,用剑挑开她的绳子。
黑衣女子沉默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其他士兵用剑指着她,提防着她突然暴起。
祝星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笑着抬头看她:“姐姐,你走吧。”
黑衣女子神情复杂地看着祝星。她不过是路上与她作伴几日,甚至对她还有些粗鲁,可她依旧愿意为她求情。
“我不会感激你的!”黑衣女子一如既往地嘴硬,看着祝星的眼睛有些泪意。
祝星点点头:“姐姐,你快走吧,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她的眼中满满都是歉意,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头一软。
黑衣女子已经完全忘记去思考这些人是怎么追上来的,满心都是祝星怎么如此善良。
她下定决心日后若有机会一定报答祝星,当下有机会脱身,也不忸怩,说了句:“我走了。”又深深看了祝星一眼,快步向林中去。
没有人追上她。
所有人都在心里赞了祝星一声心善。她如此行为反而让人放松警惕,觉得她还是个情绪化行事的小姑娘,倒不容易让人再在意一路上她留下讯号指引的过分聪明。
不止是撒了药粉的草,断了腿又被放飞的麻雀等等都是她留下的讯号。
一路上她从未和祝副管家他们断了联系,只不过手段隐秘,胡人难以发觉。
重新换上祝副管家准备的马车,马车行得再快,颠簸之感也都无了。
祝星有话要问,祝副管家便也留在了马车上。
“姑娘,如您所说,那些人果然找上我们商量共救您之事。”祝副管家笑眯眯的,“不过我照您吩咐的,刻意不信。不过他们也很谨慎,怎么也不暴露身份。最后各退一步,只知道他们是京中来的。”
祝星笑笑:“京中便更奇怪了,我和京中人非亲非故。”
“他们留了鸣镝让我交由您,一有危险只要您发动鸣镝,他们便能立刻赶来救您。”祝副管家说着从袖中摸出一枚漆黑无比的鸣镝递给祝星。
祝星接过鸣镝握在掌心笑笑:“您想办法联系一下那些人,让他们去跟着刚才我放走的黑衣女子,顺藤摸瓜找到那逃跑的幕后之人。”
祝副管家正色:“是。”心中赞叹无比。
姑娘果然一举一动都有深意,就连放走一个人也不是简简单单地心善而放,而是以小引大,将幕后大鱼钓出来。
“还有。”她素手接过青椒递过来的花茶抿了一口唇齿留香,“这些人是胡人。”
“什么?!”不止是祝副管家,青椒也惊呼。
“那……那大人他们……”二人不约而同地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