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仝阳听了他这话,摇了摇头,说:“即使我心里放下了,大概也还是会帮你的。”
闫云书有些疑惑,但仝阳没有再说,他也就不好再问,索性岔开话题,带着人往里屋进,领着人看他小时候的照片。
“你看,这是我和他小时候的样子,我俩一起坐在一辆小车上。小时候我跟云端长得很像,每次一起出门玩的时候,都会有人问我们俩是不是亲兄弟。”他指着墙上挂着的照片说道,眼里充满着怀念的神色,“后边越长越大,也就慢慢不像了,但我们还是在神态上有些相像。”
“那还真巧,长得像,又是朋友,从小一起长大,是别人几辈子都讨不到的缘分。”仝阳点了点头,眼睛里有几分了然,“所以你才这么迫切地想要找到他?”
“是啊。”闫云书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我以前和他是同班同学,经常在一起放学上学,有一次我们放学的路上碰上了一条流浪狗,这狗是从村子外面跑过来的,我没见过,就像去看看它,结果它见我们往它那边走,以为我们要攻击它,一发狠就咬上来了,当时我害怕极了,但是还是没闪身,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下意识就往云端那边一扑,把他护住了,结果我左腿上被咬掉了好大一块肉,到现在还留疤呢。”
他说着掀起了自己的裤腿,但却没见到那条熟悉的疤痕,他愣了一下,才想到,现在云端已经消失了,那这和对方有关的疤痕也不能留下了,于是他便若无其事地放下了衣服,继续说着:“当时给他吓得直哭,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还强忍着不出声,用手去挡那条狗的嘴,替我挡了一下,被地上的石头剌出来一指长的口子,直到有大人过来给那恶狗赶走,我俩才逃脱。”
他说着说着就笑起来了,说:“云端怕我妈训我,就说是他要去惹的那条狗,我妈为了这事儿差点跟云端他妈妈吵起来,要不是我拉着,她俩说不定还能打一架,她还让我不要再跟云端一起玩了,念叨了一个多月。”
他笑起来,往外边看了一眼,边瞧嘴里边说着:“不知道阿姨在不在家,还认不认识我了。”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
第13章 位置不够
大概已经是不认识了的。
闫云书虽然笑着,但是脑子里却有一个清醒的认知:所有和云端相关的东西,都消失了,甚至他身上的疤痕也没了。
除了他对云端的记忆依旧没变之外,一切都变了。
或许,连云端的父母也不再在这里居住了。
正想着,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了一声唤:“饭好了,下来吃饭吧!”这才打断了他的思绪。
“饭做好了,咱们下去吧?”闫云书转了头,对仝阳一笑,“我妈做的饭可好吃了,尤其是她做的排骨,我都能闻着这味儿了,她今天做了她最拿手的菜!”
“那我可要饱饱口服了。”仝阳笑着说,把眼里的光悄悄敛起,做出一副正常无比的姿态来,跟着他一起下了楼。
“妈今天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排骨,来,今天咱们不说其他的,来吃饭。”闫母搂住儿子的胳膊 ,跟着他一起进入堂屋,闫父端着菜,沉默地走在后面。
“妈,我朋友也在这呢。”闫云书不好意思地对仝阳笑了笑,说道:“我妈平时最疼我了,也跟我最亲了。”
仝阳只是笑了笑,他察觉到了闫母对他下意识地排斥,便不去正面应对。
闫母听见自己儿子说这话,一愣,松开了手,捋了捋头发以掩饰尴尬,笑着说道:“你看我,一激动起来什么都忘了。”
她又想起来什么,问自己的儿子:“你朋友叫什么来着?是做什么的?妈年纪大了,没记住。”
“他叫仝阳,是个医生。”闫云书想起仝阳说过的他其实不算是正经的医生,有心在父母面前维护他的朋友,补充了一句:“心理医生。”
其实是不是心理医生,是做什么的,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因为他毕竟和仝阳交情较浅,还没达到称兄道弟的地步。
“哦哦,对,心理医生,能挣不少钱吧?”她微微侧头,像是在与仝阳搭话,“医生好啊,医生越老越吃香。”
仝阳笑着答道:“还行,只是混口饭吃。”
闫父在后面插了嘴:“你们俩别光顾着说,总得先让人坐下来吧。”
几人这才各自落了座。
桌前有四人,桌上却只放着三副筷子,闫云书正想起身替仝阳再去拿一双,就见闫母一拍脑袋,说道:“我这记性,我忘了今天你带了朋友,这是我做的不对,我去给小阳再拿双。”
“我妈还没拿过来,你先用我的。”闫云书把自己的筷子递给仝阳,还没等对方接过去,他就听见闫父一声咳嗽。
仝阳往那边看了一眼,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摆了摆,说:“不必了,你先吃,我不急。”
待那双筷子再次稳稳地放回闫云书面前的碗沿上时,闫父才恢复了刚刚那副样子。
沉默,不动声色。
闫母很快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副新筷子,轻轻放在仝阳面前,又给人添了只碗,见桌前的人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疑惑:“看我干嘛?你们都吃菜啊,快吃!”
菜是闫云书所熟悉的,味道也和记忆中一模一样,一口菜下肚,他空荡荡的灵魂才好似被填了芯子,变得充盈起来。
这饭桌上,只有他一个人那么放松,其他几人的脸上都略微带着些不自然。
仝阳的脸上是玩味,是兴致盎然。闫父与闫母的脸上是躲闪,是试探,是不可置信。
每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每个人的心里都各有心思。
这样一副场景,落在仝阳眼里,让他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这就是他当初选择心理学的原因,即使过了那么久,即使这东西于他无用,他依然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饭吃完,两人就要走了。闫母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直到对方疑惑地走过来,她才拉着儿子问道:“你的药还在吃吗?要不要我再给你拿买一点?”
闫云书想起母亲一直给他寄的几瓶药,那些都是些没有牌子、没有质检标号的三无产品,他收到了就随手一放,不去管,他也试着去给母亲提过不要再听信营销号的鬼话、购买那些假药的事,但母亲却总不相信,还时常提醒他吃药,说是能强身健体,预防癌症。
于是,他便点点头,说:“吃了,一直都吃。”
他虽然能够辨认出这些药是假药,但母亲对他的爱却是真情,药可以扔,情不能抛。
闫母点了点头,像是有些放心了,她想了想,又问道:“今年过年能回家吗?什么时候休班啊?多少也回家一趟,虽说以前……这儿总是你的家。”
有的话似乎不适合在这样的场面讲,所以她也说得含含糊糊,不清不楚,除了她自己,恐怕在场的没有谁能听得懂。
闫云书急着走,只能搪塞道:“快了快了,公司最近不忙,我抽空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