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隋再没说话,不顾头发散乱便急匆匆地出了这牡丹阁。他自然是无比异常,尽收厉晨暮眼底,但厉晨暮哪管那么多,“不同意也好,同意也罢,你厉隋都别无选择。”
走出牡丹阁一段距离后,厉隋才觉得这夏末有了那么丝快入秋的意味,猛然摇摇头,平静了许多。
“楚云风?”厉隋这一失控,倒是把楚云风给忘在那了,正当他转过身时,一道身影从旁边的建筑上翩然下落,抬眼看去,正是楚云风。此刻的他一脸痞笑,似在讥讽厉隋的狼狈,“早就知道你那大哥不是个吃素的了。”
“你刚才一直在听?”厉隋问,转念一想却觉不对,自己这幅模样不已言明一切?本以为问了个很蠢的问题,没想到楚云风还真就点了点头。
“听了,不过你们能不能别看来看去,都不知道你们想说些什么,眼神瞟来瞟去,让人懂个毛啊!”
厉隋不由惊奇,但却管不得这事,急着离去了。楚云风连忙跟上。
“哎,你也不问问我在哪?”楚云风对厉隋翻着白眼,埋怨他的漠不关心。
“哦?”厉隋虽没停下脚步,但还是心有疑惑。
此时,楚云风的双眼眯成了一道细缝,狡黠地笑道:“我可这大唐梁上第一君子。”
厉隋禁不住笑了,楚云风也达成了他的目的,“怎么样?心情好点没?”
“好了一点点。”厉隋低头,掀起长发,扯来路边墙角的一根小草,系好了头发。
“够了。”楚云风有些骄傲,但这并未持续多久,随即问道:“接下来干吗?”
“去见见中书省宰相,上官彧。”说到这个名字时,厉隋眉目间露出了少有的尊敬与下定某种决心的锋利。
“就你这幅模样就不怕被人家的门官给拦下了?”楚云风在一旁打趣。
厉隋对他打趣般的建议并未理睬,高声说到,“我厉隋就凭这张脸,大唐朝境内,我何处去不得?”一时锋芒毕露,豪气干云。
“就真不换一套?”楚云风说到。
厉隋摇头,“我已经没时间了。”
楚云风沉默,点了点头,随着厉隋朝那中书省宰相府门处奔去了。
……
“厉晨暮,我还是想跟你斗斗呢!”
……
街道尽头,一道黑影终是从黑暗处走出,抖了抖黑袍,又朝小巷间走去了,没有说话,没有冷笑,那人始终在沉吟,却不知沉吟了些什么……
一连几天,京城里再没了皇室的音信,即使是在京城里定居了许久的侍郎们也未有半点风声,也许只有尚书级别以上的官员能隐约间了解到这皇室近来的消息。并不是有人在刻意封锁,而是他们都悄悄地隐藏了起来,尤其是那两位皇子,还有老皇帝。每个人都在翘首以盼,在这风云变幻之际不断地张望,站队,变队。
叶锦羽自是和从前一样,每天翻阅那圣贤书,而不不工于帝王心术。即使是偶得闲暇,脑中想的也是这几天没来找过他的厉隋。
轻轻地搁下书本,叶锦羽撑着头,望着天,“厉隋最近在干什么呢?”心中遥想,终归不如一见,站起身来,唤了如馨来服侍更衣,招了扫雪翁去马槽牵马,准备去靖安王府探看一番。
叶锦羽刚出东宫宫门,扫雪翁便架着马车朝他缓缓驶来了,并非叶锦羽安排他这么做,而是扫雪翁主动“请缨”,他自然也不会败了他的兴致。
“太子殿下,我们走吧。”扫雪翁低声说到。
叶锦羽点点头,抬起脚,一点点地爬上了马车,尽管有如馨搀扶,但他的速度仍旧快不起来。这也难怪,脑中存思的人,心往往不在眼前,他们希望的是远方,那心之所向。
宫墙连绵,方才百米;心存想念,亦如遥思。
叶锦羽没有带侍卫,也没有带婢女,只让扫雪翁架着车,便那么匆忙地朝靖安王府那边去了。车上,叶锦羽抖了抖衣衫,望着车外的朱红高墙,眼神仿佛贯彻重壁,呆然凝望。
……
酒气,在屋内蔓延。靖安王府内,沉闷的气氛已然持续了数天,自从厉隋从外面回来,便把自己关在屋内,只叫人往里面送酒,连楚云风都不能踏足。
府中人等全然无知发生了什么,一个个都懵了。即使他们的主子,靖安王,当朝二皇子,厉隋在他们面前仍能表现的那么风雅,可那喝多了酒的红脸,以及那浑身散发着的酒气是无法隐藏的。
屋外,楚云风已在这门口站了数天了,他生怕厉隋出了事故。
那天,他们是一同去的中书省宰相,上官彧的府邸,尽管厉隋衣冠不整,但他们还是被门官认了出来,得到了友好的招待。可当厉隋与那上官彧一番座谈过后,出来便是萎靡不堪,一蹶不振。
楚云风也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如遭到上官彧的辱骂,说他厉隋怎能和厉晨暮对抗;如遭到冷遇,那老头子耷拉眼皮,把厉隋的劝说当成耳边风;如那老头子不知好歹,对厉隋一番刁难要求……可当他询问这些缘由之时均未得到厉隋的答复。他是那么沉默,那么沉默,面无表情,却又自带阴沉的气息。
楚云风见过很多人喝酒,喝闷酒,也见过很多人颓废不堪的模样,坦胸露肚,癫狂疯笑,无不见过。用那书生文绉绉的话语来说,那些人酒品不好。而厉隋则是不同,他酒品很好,好的让楚云风胆寒。几天来,屋内默无声息,如同焖久了的铁锅,如不掀盖,便会炸开。
但他进不去,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大人。”身后,一个奴仆唤了楚云风一声。
楚云风正担心着,哪有闲心听那奴仆报告,面色阴沉,不耐烦地说了句,“什么事?”
那奴仆见状,也不敢多语,连忙说:“门口太子请见。”
“太子?”楚云风心里嘀咕,“这太子此时来所谓何求呢?”虽心里猜想,但楚云风还是让那人将叶锦羽迎了进来。
“希望不是来捣乱的。”楚云风只能这般祷告了。
……
叶锦羽下了马车,望着那府门之上的大匾,不禁感慨,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靖安王府呢,谁叫厉隋刚一成年,便被分封,走的太过匆匆。
作为当朝太子,叶锦羽在哪都不会等很久的,不一会,刚才迎接他的门官便跑了回来,接他进去,而叶锦羽见扫雪翁年长,便叫他先行回去休息了。
叶锦羽跟着门官走,门官也是一个跟了厉隋许久的人物,最会察言辨色,见叶锦羽来的匆忙,心知定是要急见大人,便直奔厉隋所处的地方去了。
……
楚云风是第一次见叶锦羽,对他自然是极为陌生,因为厉隋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说起他的这位太子。话少是一方面,但是,连老皇帝他厉隋都轻描淡写地谈了两句,为何独不提这位太子?这让第一次见叶锦羽的楚云风颇为好奇。
打量一番,楚云风也没太过惊奇,除了生的俊美,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更何况,这位太子“天真”的名声在外,也并不惹他所喜。
“你是?”叶锦羽走到楚云风跟前,虽然他没见过厉隋身边的许多手下,但如这般守在门官所指厉隋处所门前的,对于厉隋来说应该很重要吧,最起码在军中也得有个名号。
楚云风自然地鞠了个躬,很客气地跟叶锦羽打了个招呼,“二皇子帐下,楚云风。”不过他脸上却没带笑,毕竟现在的他笑不起来。
叶锦羽回礼,“叶锦羽。”
两人打了照面,都还算礼貌。叶锦羽径直绕过楚云风,就打算敲厉隋的门,见那日思夜想的人儿一面,不料却被楚云风拦住了。
“先生这是何意?”叶锦羽疑惑。
“殿下要不暂时还是别进去了。”楚云风规劝,毕竟他不知道叶锦羽来的目的。
“为何?”
“二皇子已经把自己关在屋内数日了。”身后,那还没离去的门官连忙说到,却被楚云风狠狠地瞪了一眼。
“厉隋怎么了?”叶锦羽着急,上前了一步,语气间也夹杂了几分急促与沉闷。
“这……”楚云风实在是不好贸然相告他所知道的事情,尽管只是冰山一角,还有他的猜想。
叶锦羽并没有动大怒,而是平稳下了自己的心境,朝楚云风深深地拱手鞠躬,“锦羽来此并无恶意,还请先生告知。”
楚云风惊异,同时也第一次领略了这大唐皇子的风采,心中赞叹。虽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怕自己乱言,但还是侧过身来,亮出身后厉隋居处的大门,“太子还是自己问二皇子吧,小的不敢多言。”说完,便推到一边去了。
叶锦羽点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二哥为何会这样,这一切的一切,都得让他自己亲自来看看。
“厉隋,你到底怎么了?”
叶锦羽上前,轻轻地叩了两下房门。
此时的空气中,末夏的暑气还残留着不肯离去。此时的靖安王府内很静,很静。夏天的午后,蝉也未鸣了,风也未拂了,邻街无车马喧闹,府内无下人招摇,整个府中,只能听见那两下轻叩的声音,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待人回应。
许久,许久,屋内还是没有人声传来,叶锦羽忍不住发声,“厉隋,是我。”
不一会,门开了,只不过是一条狭小的细缝,一股酒气从屋内传来,让正当门口的叶锦羽不禁捂上了鼻子。
“屋外……嗝……如果有人,你们就……嗝……先走……吧……我,还好。”
楚云风和那门官正在门口踌躇,叶锦羽便已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推开那重重的房门,屋内却空无一人。
“厉隋?”厉俊辞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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