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丑奴儿,她的眼中全是叶锦羽
出城,三人往那山野更深处前进。登山,即使汗流浃背,三人也不觉得累,因为,他们要去看那万家灯火!
不断攀登,山脚覆满积雪的山渐渐出现了一抹青绿,四周,是松柏竹林,清幽的山间小路,清冷的空气,不结冰的小溪流水声,此山间无处不让人心旷神怡。
长安城内,还没天黑,便已挂起了一点点火红的灯笼,从远望去,颇为壮观。
此青山里,深受世俗所困的三人手牵着手,一起来到这中间。
山顶,有一处朱红的阁楼,那是厉隋为今日搭建的秘密小屋。
此山不高,大约也就百米有余的模样,上去,也就三炷香的时间。
来到楼阁,只见几个蒲团,一张桌,一副茶具、一副酒具,一书架的书,以及盆栽和糕点。
各自随意找了个蒲团坐下,三人围坐成一圈。此处没有焰火,但冬暖夏凉的青山并不会让山里的人感到寒冷。
它包容着它“肚子”里的每一个孩子,尽管他们有可能来去匆匆,尽管他们有可能行径恶劣。
“啊!”爬了半天,叶锦羽早就累了,此时坐下,便觉得这是人间最幸福的事情。
环顾四周,古朴的景象却因为南北通透不会让人觉得寒冷幽森。
“厉隋,这是你什么时候建的?”
正在和丑奴儿一起准备糕点的厉隋端着盘子,转过身,略加思索。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让扫雪翁去准备封禅事宜时顺带替我准备的。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还真派人做成了。”
一直没问封禅的事,全听厉隋一人在那言说,逮着机会,叶锦羽还说了另一件事。
“厉隋,我一直搞不懂你为什么现在要去泰山封禅?以往封禅之人无不是千古一帝,受人追捧。你刚登基没几天,江山刚刚稳固,虽小有政绩,但这样依旧不妥吧?”
换作他人,说这话怕是已经掉了脑袋。
沉吟不语,厉隋没有说话。一边,丑奴儿将自己手中的糕点放在叶锦羽面前后又立马来拿厉隋手中的茶盘,顺带好意地扯了一下厉隋,才将后者从沉思中唤醒。
尴尬地抿起嘴角,厉隋回到叶锦羽和丑奴儿,慢慢坐下,“是我不配了……”
见状,叶锦羽也不好说话了,这是每一个皇帝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吧,见天地之灵,问心无愧!
“我只是怕你引起百姓的反感。”
厉隋伸出手,似是安慰地摸了摸叶锦羽没被扎起、披散在身后的那一绺黑发,“不会的……”
气氛,瞬间冷下来了。
“今天我们别谈这个了,趁着良辰美景,我们好好吃点东西。”
丑奴儿的这个提议打破了僵局,看着拿起糕点送入口中,但脸色尚还不正常的厉隋,丑奴儿不禁为身边的叶锦羽捏了把汗。
自以为是地靠到叶锦羽身边,丑奴儿对着叶锦羽开口,“你这样会不会引起他的反感啊?”
抬头,叶锦羽看了一眼厉隋,又看了一眼丑奴儿,默默地摇了摇头,继续吃自己手中的食物。
至于厉隋,这些小动作他当然看在眼里,但待身边人温和的他自然不会去管这样没有意义的闲事的。
吃着糕点,喝着茶水,三个人渐渐岔开了话题。
先是丑奴儿一个人在旁边多嘴多舌,后来不知是哪一句勾起了厉隋的兴致,他也插了进来。最后是厉隋望向叶锦羽,叫他说说看时,把叶锦羽带进来了。
叶锦羽从小学习,书,算是整个京城里读的最好的儿郎。
厉隋饱经边疆苦寒,见识算是同龄人中最多的那一个。
至于丑奴儿,前面她还能插上两句,待厉隋和叶锦羽议论起那些历史上的人物以及眼下不太机密的小政事时,丑奴儿便再也插不上话了。
来时,已是接近正午。今天中午漫天飞雪,少见了阳光,看来雪要越下越大了。
指着屋外,厉隋说:“这势头,怕是开春了才见停。”
微微一笑,叶锦羽开口,“我怕至少得过了清明。”
“有那么晚吗?”
“有吧,再算上一波倒春寒,怕是清明过后半月都不得停息。”
厉隋轻轻地吸了口气,“今年这春闱恐怕得到立夏前几天才能开了。”
说到科举,叶锦羽忽然想起件事。
“哪个,于大哥秋闱……”
话还没说完,厉隋便摆了摆手,“三年前的解元,结果凑盘缠错过了时间,来到京城,已经有两年多没有去见自己的亲朋好友了。”
“真是可怜……”
厉隋一瞥叶锦羽,“怕是他的故乡早已化作废墟了……”
“啊!”这次,是丑奴儿和叶锦羽一起喊出来的。
“他的故乡在哪?”
“西北,与突厥交界的地方。”
叶锦羽沉吟一会儿,然后开口,“和家人没有书信往来吗?”
厉隋回答:“原本每个月都有一封,一个月前,没有接到。那书信还是你薛姐拜托我写,然后由驿卒告知于耿说是他爹年老提不动笔,他不识字的娘找村里的一个穷秀才代的笔。”
“他信了?”
厉隋摆摆手,“他信或不信能怎样?现在赶回去再赶回来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为人急得直冒汗,叶锦羽双手紧紧地攥着,“不管怎么说……百善孝为先啊……”
举起茶杯,厉隋默默地喝了一口茶水,脸色淡漠,“可是穷人的善,往往只能是善。”
叶锦羽一怔,刚才一直没作声的丑奴儿已经开始颤抖起身子。
注意到女子的不对,厉隋对着丑奴儿微微弯了弯腰,“抱歉。”
“没事……”丑奴儿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摆了摆手。
可这事并不算完,叶锦羽:“上官叔叔不是在那边吗?”
提到上官彧,厉隋正举着茶杯的手在空中顿了顿,随即放下来搁在了桌上。
“他啊……他现在不断收缩着战线,不断地在舍弃土地……”
“那百姓呢?”
说到这里,厉隋的声音有些苦涩,“十有**都接回来了吧……”
“那剩下的一二?”
心一横,一咬牙,厉隋按紧那桌子边缘,“突厥那边也需要中原的生产方式!”
这一刻,三个人都不说话了。
千里之外,两个兄弟正携手朝长安这边走来。
千里之外又千里,有一江南歌女正端坐抚琴,虽然她已年老色衰,三十余岁,但举止端庄,风韵犹存。
千里之外再千里,院内,四周全是红色灯笼和飘带;院中,一个老人端着一壶酒,独自饮着,没有桌子,只有一棺材,上面沾满了老者特地洒上去的酒。
“老家伙,这酒好吧?你生前最爱喝的……”
“老家伙,你怎么睡过去了?还要我帮你收拾这烂摊子……哈!”
“老家伙,看看我给你选的风水宝地,到时候,给你弄到这里,连同着十万突厥铁骑的血肉!”
“老家伙,不是我慢、我懒,我只是想给厉隋留的时间,毕竟兵粮都是他给的……”
突厥之中,二三十个与突厥格格不入的人站在大帐之外,等着自己的首领归来。除开糙汉,还有一个貌美妇人,揉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帐内,原本桀骜的男人开始一点点妥协
长安城中,喝醉酒的大官依旧未谙世事。
长安街上,一袭青衣独自行走身形逍遥。
豪府屋内,有人百般无果惹至暴跳如雷。
豪府屋外,有人酣睡于砖瓦思绪千里外。
贫困人家,妇人端坐床边绣着绿水鸳鸯。
破落小园,汉子左手青卷右手柴火镰刀。
夜幕降临,不见星河长流;但看人间,万家灯火通明!
思量过多的丑奴儿早已在这安静的青山里睡熟。
一盏盏天灯飘起,人间何处不充满着悲欢离合,人间之上,却又是这天灯所承载的希望。
良辰美景,厉隋与叶锦羽看着这浮世繁华,一时,忘掉了所有忧愁烦恼。
厉隋向叶锦羽伸出手,“我带你去看一看这美好的人间!”
起身,并肩从屋内走到屋外,望着远方,又看看对方。人海喧嚣,灯火辉煌,但唯独这边岁月静好。
“若时光久久,我愿与君永共长安。”
青梅青梅,一笑,便犹如回到了当年,清纯到染不了丝缕尘埃。
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
清宵无梦,红尘苏醒,山中已是人去楼空,这亭台楼阁也就像一场幻梦作云烟散了。
热热闹闹的新春,就在这一声声爆竹声中过去。
大年初一。
暖暖的阳光洒下,落进王府平民千万家。床榻之上,叶锦羽睁开眼,身旁,只剩下一床棉被,却不见厉隋的影踪。
坐起,揉了揉眼睛,发丝散乱,身上依旧是昨日红装。犹记昨夜,那午夜时分,他与厉隋共看灯火,喝着小酒,便醉醺醺地睡倒在他的怀中,现在才醒。
阳光即便透过了纸窗,依旧不减它的热烈,看这架势,真让人有一种已经开春的感觉呢。
抬手,叶锦羽遮掩了那一抹阳光,环顾四周,是他府中的模样,看来他已经回到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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