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饮酒,也没有愤怒,这一次的厉隋很冷静,很冷静,比以往任何时候的他,都要冷静。
这种情况,从前几天,便已悄无声息地开始了,就在那他把薛九玉带出皇城的那一刻。
那一天,皇城里再也没了任何有关于“他”的风声,厉隋看了一眼身边的那块砖。
城郊的小院里,于耿捧着一叠丝巾,上面有着用血写就的言语。
“耿儿,对不住了,近来事杂,我怕是暂……”此处,成片的鲜血凝成了一大片的,看不清原本的字。
“……我回不去了”后面,又是成片的、成片的鲜血。
于耿看着那丝巾,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睛从睁开,到酸涩,再到流泪,这一次,他花了自己一生中最短的时间。
从日出到日暮啊,城郊处尽是那男子的哭音,一会儿有气,一会儿没气,但总是不停,简直像是要哭瞎了眼睛。
邻里为其都感到了悲哀,一只漆黑的乌鸦落在庭前的树上,眼中也流露着悲悯,可这一切,终究是再也无法回来。
原来,有些诀别,仅仅,只是一声再见
春闱,在京城里众多读书人的期盼中,热热闹闹地开始了。
如果说那冬日是长安贵胄们的喧嚣,而此间,便是那城边穷苦人家的号角,虽没有场面盛大至极的锣鼓,但每家每户的烟囱都比以往多吞吐了几次烟云,城里是有官家的学府的,但现在,那其中三百人怎比得过其余散考的书生多。
青石板路,今日又薄了一层淤泥,沾染在了每一双殷切的脚底;城门口处,人潮比以往更来的熙攘,其间尽是青衫书箱。
还没有书写上名字的皇榜,一切都犹未可知。从前在乡里人看来了不得的孩子,要去实现他们更为远大的梦。
城外,青山上桃花开了,红撞绿这土气的配色此时也算顺眼,着着一点点昏沉的烟雨,乌云后,那是人们所期盼的“光景”。
有人,从这里往城内赶着;而有人,从城内朝这边出走
小院里,于耿默不作声地收拾着行囊,安分地收拾着只属于自己的东西。
小院外,一众街坊邻居站立于其门前,握着拳头好奇地朝这里面张望着。
没出什么汗,但“于耿”依旧是叹了一口气,一手撑着木桌,一手撑着头。身边,是他已经打包好的属于自己的物件,可那深蓝色的布包小小的,带不走他全部的眷念。
“我早知如此的。”于耿粗糙的手,轻轻地摸索着那残留着香气的毛巾,这,是有关于薛九玉的物件,他不知道九玉怎么了,但他还算可以接受
推门,于耿走出来了。
“耿儿,你和九玉到底是怎么了啊?”
“是啊,是啊,你俩到底是怎么了?”
门口,一群叽叽喳喳的大爷大妈,其中还夹杂着女人小孩,此时都好奇地盯着于耿看。这几个晚上,他们都被于耿吵到无法入眠。可,善良的他们一听见那撕心裂肺的哭腔,便又不忍怪罪了。
“啊,没事没事。”于耿摆了摆手,就想从这一堆人中溜走,神情恍惚且闪躲,不愿提起有关于他们口中的事。
“你背着这个包,是再也不打算回来了吗?”人群中,一个姑娘问到。
“不,我只是想回老家探探亲,这小院,还请刘大娘帮衬着照看吧。”
这算什么理由啊!
“春闱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要去哪啊!”
“是啊是啊!”
善意的帮腔,此刻成了刺痛于耿内心的长枪,让这争强好胜的人儿,有种被公开处刑的感觉。
“啊,没事的,反正我已经通过了院试,什么时候都能考的,大不了再等个三年,只是这思想之情抑制不住了……”越说到后面,于耿的语气中越多了几分哽咽,浓浓的情思,在爱情和亲情之中,于耿,试图将这两者混在一起。
“可九玉姑娘已经配了你两年,女子红颜,三年又三年,到头来她还能剩下什么?”
“呜……哼哼……”于耿跑开了,那些曾经的邻居站在那里,忘却了今日的劳作。
之后的很多年里,于耿的这些邻居再也没有见过他。在之后的一天,巷子里的小女孩看见了高台上的那位将军,回来说,那是于耿
皇宫里,薛九玉安分地躺在厉隋的身边,黑着眼圈,她已经好多天没睡觉了。
最近,厉隋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都没了和她说话的时间,薛九玉每次想与他厉隋谈谈,可后者便权当没有看见,没有听见,径直走进书房,或是走进大殿,总之是不和她在一起的地方,办公,然后不让她进去。
“唔……”厉隋醒了,如机械般从床上坐起,就要像往常般下床、洗漱、办公,却忽然被人覆盖住了嘴唇。是薛九玉吻了他,将他用力地按了下去。
床上,厉隋只是把薛九玉的腰一搂,然后便把她放下去了,眼神闪躲着不看她,顾自试图离开。
不依不饶,薛九玉贴了上来,紧贴在厉隋的后背之上,胸前的峰峦此刻毫无顾忌地在厉隋的背上揉着,试图挽留。
“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情……怎么……怎么就那么难呢?”薛九玉又把腿搭在厉隋的身子上了,如同一条青蛇,缠绕在厉隋的身子上,不想让后者离开。
“呼——”厉隋深吸了一口气,顾自去扣好自己身前的衣扣,一枚、两枚,不紧不慢,却就是不与薛九玉言语。
“呜呜……”薛九玉的言语中带起了泪,用力地叩打着厉隋的后背,后者默默地接着。
“你说话啊!说话啊!”薛九玉好难过啊,自从前些日子,她一时脑热,给于耿写了那份血书,“你是不是再也不让我出去了!咳咳!呜……”
“呼——一天,趁今日春闱人杂,戴上斗笠,快去看看他吧。”说罢,厉隋离开了。
室内,独留下了薛九玉一人。虽然这回答像是已经固定了她的余生,可她,依旧还能够见他一面,念及于此,泪,瞬间干了一半。
“咵!”门被人猛然推开了,薛九玉连忙朝浴房里跑去,擦着眼泪,竭力地掩饰自己哭过的红眼眶与近日以来的黑眼圈。
路边,一家寻常面店,今日来了位寻常男子,一个人,点了一碗清汤面。
这面店生意不错,得益于对面有一家大酒楼,里面有个唇红齿白的小美女,是老板的女儿,年芳十一二岁,生的灵巧,唱着些许或缠绵或凄美的小调,往往引人落泪。
那老板也算半个官商,有点权势,罩得住女儿,便放任她如此去了,倒也算是这不幸人间里的一点幸运。
女儿清丽,坐在一张檀木椅子上,怀中,是一把琵琶,唱的曲,是那些著名诗人们写的诗和上自己有感而发的音乐。
有“红豆生南国”,也有“年年岁岁花相似”;有“人面桃花”,也有“同是天涯沦落人”。待那女子念到“玲珑骰子安红豆”,座下有人已是封了喉。
一碗清汤面被人打泼,面条还有一半留在那人的口中,泪滴,一行行流下,而喉咙就像是被堵塞,再也咽不下那一口。男子狼狈,却还是狠狠地把那面条咬断,连忙跑开了,丢下五枚铜钱,都不要老板的找零
考场里,考官检查着考生,看他们有没有舞弊,也看他们有没有到场。
“四十七号,于耿。四十七号,于耿。四十七号于耿答到!”考官看向那四十七号座位,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春季,柳树总是要抢个头彩的,在各家各户门前摇晃着枝条,洒下一抹翠绿树荫,企图挽留。
小院,已经没有烟火气了;门口,一位白衣女子在此张望,却又没有推门。
“姑娘,你找谁啊?”一个小女孩嗲声嗲气地问着,手中,是她心心念念许久的糖葫芦,不忍放下。
“哦。”女子指了指小院,“那里面的大哥哥呢?”
“嗯……”说到这,小女孩似乎有点难过,慢慢地舔了一口糖葫芦,说:“大哥哥他已经走了,好伤心呢,哭着走的……”
“哦。”白衣女子走了,也再也没回来。
“妈妈,我今天好像看到九玉姐姐了,她回来找大哥哥了。”
“嗯。快睡吧,晚安!”
深夜,小院四周,流露着一声叹息,久久地在空中盘旋,不曾散去
室内,五个人一起饮用着茶水。
当丑奴儿和扫雪翁介绍自己的身份之时,洛云琦尚还没什么触动,直到听见了“叶锦羽”这三个字,她那才恢复平静的脸上才又多出了几分异样色彩。
“叶道的儿子?”洛云琦这样问。
“阁下莫不是与家父是旧识?”叶锦羽这样来客套回答。
“只是有所耳闻罢了,没见过,也没什么交情。”洛云琦默默地饮下了一口茶水,看了一眼白灵,心底又来另做思量。
一边,白灵似是察觉到了洛云琦的心思,多留意了两眼,不再做声。
很快,洛云琦为四人安排了睡觉的位置,在最里头,那些不常用的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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