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娘?”凌昭小心覷着姑娘不耐的脸色,心里直打鼓,她要不要告诉姑娘呢?说不定姑娘早就知道了,不然昨晚也不会那么反常。
“有事说事,没事别打扰我睡觉。”叶锦羽懒洋洋地挥挥手。
凌昭很快下定决心,说道:“昨晚千重姑娘…住在府里,不过是单独住在客房。适才她身边的阿软姑娘过来传话,说千重姑娘想见您。您若同意,她们再过来。”
叶锦羽脸上不见一丝惊讶,也说不出心里是何感觉,只是想到上次湘君别苑的事情,觉得云千重主动过来求见应该不是为了争风吃醋。
“姑娘,您若不想见我便去回绝了,您才是这府里的……”
“去请千重姑娘过来吧。”叶锦羽打断凌昭的话,掀开被子下床。
凌昭有些意外,刚伸出手想伺候姑娘穿衣,叶锦羽便又发话了:“准备两人份的早膳,快去吧。”
“……”凌昭面色一顿,不太情愿地应道:“是。”
云千重出现在赋园时,依旧是轻纱遮面,直至进入花厅,屋里只剩她和叶锦羽两个人方才取下。
“让叶姑娘见笑了。”云千重对她点点头。
叶锦羽理解地笑笑,明白她曾为郡主的尊严和骄傲,现在寄身于教坊已是莫大的耻辱,如非必要的场合,她也想多维护自己的颜面吧。
“千重姑娘还未用早膳吧,也不知我院子里的饭食合不合姑娘的口味?”叶锦羽伸手向她展示桌子上的早膳。
乳白的豆浆,金黄的小米粥,白白胖胖的包子,色泽亮丽的花卷以及酥脆鲜美的肉饼,都是些十分家常的样式。
云千重观察几眼,含笑道:“叶姑娘有心了,千重此番……”
“食不言寝不语,咱们先用早饭。”叶锦羽盛上一碗小米粥放到她面前,又递上筷子。
云千重不着痕迹地扫视一眼她的表情,心里不免生出些许疑惑。但看叶姑娘的意思,现在也不方便继续开口。
叶锦羽没有什么胃口,勉强吃完一个肉饼,喝了半碗豆浆。抬头一看,云千重比她吃的更少,似乎只喝下一碗粥。
看来她也没什么胃口。
叶锦羽放下勺子,擦了擦嘴,请云千重到旁边的软塌上坐。
软塌上放着一方矮几,矮几上摆着一套茶具,叶锦羽为云千重斟上一杯茶,方才开口询问:“不知千重姑娘找我有何事?”
“多谢。”云千重莞尔一笑,又悄悄观察她两眼,心里疑惑更甚,斟酌片刻才说道:“从前我便知侯爷对叶姑娘的情意,昨晚之事并非姑娘想的那般……”
“且慢。”叶锦羽笑的有些尴尬,“千重姑娘可能误会了,昨晚的事情我并没有多想。”
云千重微蹙秀眉,眸子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原来刚才她的疑惑并非错觉,叶姑娘看起来当真不在意侯爷的事情。
但她答应过侯爷,自然不能食言。
“叶姑娘不想知道侯爷为何深夜才回府吗?”云千重反问一句。
叶锦羽听出她的语气里意有所指,便好奇地问道:“为何?”
云千重说:“昨日侯爷在城里遇袭,碰巧被我遇上,当时侯爷身受重伤遁入护城河。我以鞭炮惊吓走那些刺客,将侯爷救上来时已是奄奄一息,若再晚上半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侯爷遇袭受伤了,严重吗?昨晚我看他走得还挺好的。”叶锦羽说完就自己否决了,不对,侯爷当时是被搀扶着走得,只不过当时她心情不好所以忽略了异样。
“侯爷身中两箭,失血过多,昏迷了几个时辰才叶醒。”云千重看着叶锦羽眼里流露出地担忧和后怕,又觉得这叶姑娘也并非真的不关心侯爷,便继续说道:“侯爷昏睡时一直在叫叶姑娘的名字,醒来后便执意要回府,我想侯爷定是怕叶姑娘担心吧。”
叶锦羽勉强一笑。
“叶姑娘,时候不早了,千重也该告辞……”
叶锦羽看到云千重起身,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忙阻住道:“姑娘且慢,我听侯爷说过,你一直在寻找家人对吗?”
云千重微有诧异地看过去,须臾后又流露出了然和些许艳羡,轻声回道:“是。”
“听说令弟腿上有块胎记,那是什么样子的?”叶锦羽坐正身体,接着问。
“水滴状,幼时与他分开那年,我记得胎记只有寸长,不知这些年有没有变化。”提起分离多年的亲人,云千重的眼圈不自觉变红,眸子里闪动着浸着水意的哀伤。
叶锦羽考虑片刻,又问道:“千重姑娘能否画下来?”
云千重惊讶地看着她,微有激动地追问:“叶姑娘可是有什么线索?”
叶锦羽想,千重姑娘已经见过步峥,但已否认他的身份。或许是她想多了,在求证没有得到结论之前,还是先不要告诉千重姑娘了。
“暂时还没有,不过有胎记这个线索,我托人再去找一找,人多力量大,说不定很快就会有消息。”叶锦羽说。
云千重感激地看着她,躬身行礼,说话的声音亦在发颤,“叶姑娘的大恩大德……”
“千重千万不要这么说。”叶锦羽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扶起来,“上次汪御史的事情,若非千重姑娘仗义相助,我们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我一直都想好好感谢姑娘一番。”
云千重却尴尬摇头,不好意思地说:“上次的事情,叶姑娘不怪千重累了您的名声,可千重心里还是十分过意不去。”
“当初是我自己答应的,不能怪你。”叶锦羽摆摆手。
云千重深深看两眼叶锦羽,随即莞儿一笑,说道:“我便不打扰姑娘了,姑娘应该很担心侯爷的伤势,快去瞧瞧吧。千重就先告退了,胎记的图案回头我便叫阿软送过来。”
“千重姑娘都到这里了,不如随我一起去沉阁探望侯爷吧。”叶锦羽忙邀请对方。
“我的身份,没有侯爷传唤就随意出入沉阁恐有不妥,千重便不随姑娘去了。”云千重对她鞠了个躬,便踩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
叶锦羽在花厅里踱着步子,许久后唤来凌昭,让她先去沉阁打探情况。
凌昭还不知道侯爷受伤的事情,当即就惊道:“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伤害侯爷……”
“嘘,小点儿声,你快去看看情况。”叶锦羽赶紧捂了一下她的嘴。
凌昭有些不满地说道:“姑娘,侯爷都这样了,您就莫和他置气了,亲自去瞧瞧吧。”
叶锦羽被她气到了,她哪里生气了,她只是……只是……
“哎,罢了罢了,你的心还是向着侯爷的。哼,我去就我去。”叶锦羽点点她的胸口,赌气往外走。
凌昭赶紧跟上表忠心,“姑娘,我最向着的人还是您啊,我只是不忍心……”
“哼,你快去照顾你那小徒弟去,我自己去沉阁。”叶锦羽故作不满地打断她,嫌弃地挥挥手,自己就快步走掉了。
凌昭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愣怔,须臾后才明白过来,姑娘不是生她的气,可能就是一时拉不下脸面去见侯爷吧。
哎,姑娘这性子,总是在男女之情上闹别扭,平时做事明明就非常磊落直接的嘛。
叶锦羽一口气走进沉阁,却在卧房门口止住脚步,又犹豫起来。
这时身后隐隐传来一股中药味,有些呛人,瞬间吸引走她的注意力,转身一看是婢女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叶姑娘,您来了。”婢女向她行礼,声音已是非常轻柔,但这么近的距离,不免还是惊动了屋里的人。
“咳咳……”里面突然响起一阵压抑地咳嗽声,婢女连忙推开屋门送药进去。
叶锦羽也因此暴露在门外,一抬头对上的是巨大的屏风,婢女闪身进去。不多时她便听到“咕咚咕咚”地喝药声,之后是放碗的声音。
轻轻地一声“咚”却像是敲在她心上,瞬间调动起她全身的注意力。
婢女很快就端着托盘出来了,路过她时低声说道:“姑娘,侯爷请您进去。”
叶锦羽抖了抖肩膀,这个武安侯都受重伤了,还能这么敏锐。
叶锦羽勉强笑笑,在婢女的注视下进去,随即屋门被关上。
她的心又是猛地一跳,屏息绕过屏风,入眼是男人躺在床上的情景,又走近一些才看到男人的脸,苍白如纸。
他闭着眼睛,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叶锦羽轻声唤道:“侯爷?”
“嗯。”厉隋的声音立刻响起,吓了叶锦羽一跳,她轻抚着胸口,再一看侯爷还没有睁眼,而且神色不大对劲,刚才的声音也有些奇怪。
“您是不是发烧了?”叶锦羽首先想到是不是伤口感染了,忙去摸他的额头,顿时就被烫地缩回手,但很快又摸上去。
古代也没有体温计,她觉得这个温度没有40也有39了。
“烧地这么严重,刚才喝的药是治退烧的吗?”叶锦羽趴在男人耳边轻声询问。
厉隋挣扎了一下,似乎想睁开双眼,可努力了几次也抬不起眼皮,只得说:“嗯,没、咳没事。”
叶锦羽站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也不知道古代的退烧药药效快不快。这么高的温度一直烧着,说不定会烧坏脑子的,必须先把温度降下来。
思及此她拿起屋里的脸盆,开门唤来婢女,吩咐道:“准备一条巾帕和温水来。”
婢女很快走了,她又回到床边,厉隋烧的有点糊涂,感觉到旁边站着个人,便哑着声音问道:“是锦羽吗?”
叶锦羽忙道:“是我,您有什么吩咐?”
“手。”厉隋抬起一只手。
叶锦羽不明所以,看他举了一会儿也不说话,便伸过去握住,凑近又问:“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厉隋满意地扬起嘴角,摇摇头,握紧她的手不再说话。
叶锦羽看着他拉着她的手放到胸口上,她也不得不坐到床上去,瞬间心神大乱,挣扎着想抽回手,侯爷却痛苦地呻吟一声,吓得她不敢再乱动。
“乖,陪我一会儿。”厉隋沙哑的声音透着一股诡异的调调,不禁让叶锦羽全身一阵酥麻。
男人说完就昏睡过去,可手上的几道一点都没有松,叶锦羽看着他虚弱苍白的睡脸,平时那股肆意飞扬的劲儿消失了,只剩一脸任人蹂躏的柔弱,倒是有点招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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