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隋书写很快,笔锋飘逸,再加上那羊毫柔软,看他挥毫,真可谓行云流水。
几个呼吸,厉隋深吐一口浊气,收了笔锋,“兄长无用,放!”眯上眼睛,之前与厉晨暮的恩怨,此时还不能了断。
“沙沙——沙沙——”有人走在地毯之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那人深呼吸着,显然有些紧张,注意到这些,厉隋只淡淡的一笑,他已经猜到那人是谁。
“九九!唔……”刚准备回身,给叶锦羽来个大大的拥抱,却没料一个皮袋直接扣在了厉隋的脸上,给他憋得喘不过气来,脸都给人勒变形了。
幸好,那人没有得寸进尺,仅仅一会,便松了手,紧接,厉隋便听到了那熟悉却又近来生疏的大笑。
“厉隋——哈哈哈!”
勉强绷着自己的脸,他厉隋可谓受过了自己良好的训练。他是不会笑的,除非……除非忍不住!
“叶锦羽,看我怎么惩罚你!哈哈哈!”
“二哥,别别别,别挠我,哈哈哈!”
皇宫,最难待过四季。深院锁清秋,不过今日,却有一丝皎光、一丝暖阳叶叶地照了进来。
又过去了几日,距离冬至已是越来越近。
厉隋渐渐放下了手中的事,转而时常携着叶锦羽出城,一起去赏这世间繁华。望着这片属于厉家的河山,拉着叶锦羽的手,厉隋只觉一切都在他的脚下。
边关,日渐告急。
每到冬季,都是突厥们猖狂的日子。草原上的青草不再生长,牛羊不能放牧,他们便把目光投向了以往的大唐,现在的大周
“呼——”每每念及于此,厉隋都会长舒一气。不为别的,倒是眼见有了收成。
自从青苗法普及以来,东北尚未实施,却赶上了南方最后一茬农忙。农民们接了钱,买了种,种的多了,交的却仅加了半成。别小瞧,光这半成,就足以支撑边关二十万人的军队一整个冬天吃饱穿暖。
冬至这天,全国都有吃饺子的习惯。然而厉隋这位“不称职”的皇帝却没如其他官员一般,阖家团圆,拥着娇妻,搂着贵子,乐享这美好时光。
悄然携了楚云风叶锦羽出城,三人默默来到了一处山丘之顶。虽不及泰山之雄浑、华山之陡峭,但也足以无余一览这盛世长安。望着那炊烟袅袅,众人身感心旷神怡。
“哎——”突然,楚云风叹了一声气,脸色不太好,是那种幽怨,“你两成双成对,就我一个孤家寡人……”
“嗯?”厉隋狠狠地看了楚云风一眼,绷着脸,“孤家应该是我说,寡人应该也是我说,你这以上犯下的东西,拉出去给我阉咯……哈哈!”话音未落,厉隋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连带一旁听清这番话语的叶锦羽也笑出了声,瘫软着靠近了厉隋的怀里,红了脸。
“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楚云风搓了搓肩膀以及胳膊,扯着这个理由跑走,不知是去逛那青楼,还是祸害那家的小姑娘去了。
这也倒好,厉隋与叶锦羽单独处着,也有了更多的空间。
“想不想再去看看那土堤上的秋菊?”
“那菊花清丽,现在回想,真是叫人流连。”
“不愧是我们……不愧是我的好九九,好皇后!”其实,厉隋是准备说我们兄弟三的
偷偷斜睨了一眼叶锦羽,他只顾着了后面一句,娇羞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便从厉隋怀中挣出,自顾往前走了。方向,正是那日的土堤。
踏上长堤,以往便开的牡丹已不复存在,只留下了厉隋命人搬来的秋菊,各式各色。虽少了几分天然去雕饰的质朴,但却多出几分华贵与堂皇。
长堤,也不知道是不是厉隋的特意之作,上面铺满了厚厚的花瓣,即使是下雨,也不见几分泥泞。
两侧,鲜艳的菊花开着,一丝丝卷曲,一如女子自然卷曲的刘海,焕发着活力。
菊花,大多是冬秋两季的宠儿,品类繁盛,颜色众多。如果是杂乱中透着一丝有序,则显得极为生动;如果是大片大片的一统,则显得颇为大气。
而这长长的土堤,则是清一色的紫色秋菊,搭上那深蓝色的湖泊,一望无际。花连着水,水接着天,天载着云,让人不禁觉得云端也有位仙
“好看吗?”厉隋站在叶锦羽的身后,试探性地问着,眼神飘忽,不时地望着长堤中心的朱红小亭。
叶锦羽点点头,却是丝毫没有关注到厉隋躁动的双手在紧紧地握着,好似在期待着些什么。
“今天……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新意?”厉隋试探着问到。
叶锦羽疑惑地回过头,蹲着抚摸身前的花朵,“这朵花今天开了?”
一愣,这显然不是厉隋想要的答案,眼神快速地向左边飘去,顺带引着叶锦羽的视线。
“白纱?”厉俊辞这才发觉,今天的朱红小亭被一层洁白的丝绢掩映,有一种迷人的朦胧。
叶锦羽起身,把手按在厉隋的肩头,一脸笑容,欲擒故纵,“里面是有什么惊喜吗?”
可还没等他在这般放肆一会,厉隋半蹲,一个横抱,直接将叶锦羽拖了起来,俯下身子,吻着他的额头,那表情,像极了街上跋扈的公子哥,“小美人,当然有啦,嘿嘿!”
一路漫走。江面,渐渐泛起了水雾,两人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了其中。
江心,朱红色的小亭愈发清晰可见,可那薄纱,仍然调皮地挡着视线。
叶锦羽的脸逐渐发烫,又不由自主地望着小亭,结果被不爽的某人用力地颠了颠。当叶锦羽重新将脸埋进厉隋胸口的那一刹,他都觉得无法呼吸了
整个人如同融化,浑身无力,就连说起话来都是软绵绵的,“厉隋……亭子里面究竟是什么?”
一声坏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挑起白纱,厉隋才慢慢地将叶锦羽放下,还没等后者侧头一探究竟,前者便率先捂住了他的双眼,贴着他,缓缓地往前走,最终停下脚步。
“睁眼。”
一朵菊花骄傲地盛放在厉隋的面前,那朵菊花,一半洁白一半鲜红,像极了地府的彼岸之花,同时像极了异域的曼珠沙华
这是叶锦羽也未尝听闻的品种,这也使得现在的厉隋颇为骄傲。
“我也不知道这花名叫什么,我也不知这花如何养成……但我知白菊花的花语,也知红菊花的花语,谨以此赠卿:一半爱念,一半君子。”
“我的皇后……”说完,厉隋便如同一条小蛇,悄无声息地贴近了叶锦羽,钻进衣衫,轻抚着薄布之下那滑.嫩洁白的肌肤,吻着叶锦羽的脖颈,轻轻地将其放倒
在那铺满花瓣的土地,秋风轻抚,拢了水雾,浓了缠绵。
那朵妖艳的菊花,如丝的花瓣一瓣一瓣,极有规律地飘落,轻轻地缀在水面之上——一瓣爱念,一瓣君子
这是二人最难忘的冬至
朦胧中,只听得羞红了耳根的男子声音如娇羞地女娃,一句轻语,“厉隋,能否慢一点。”
冬至刚过,举世都陷入了新一轮的繁忙——过年。
经历了三季,仅剩下那于国库无补的一点收成,等待勤俭的农民去拾起。雪花纷飞,山河表里,都在这片漫漫的白雪中沉眠。
“呼——”
清晨,天还未大亮,厉隋立身于殿前,在昏暗的晨光里,吐着一团团白雾。
望着远方逐渐苏醒的城市,那自四海升起的一缕缕炊烟,又是新的一天。
在这全城至高的位置,厉隋甚至听到了市井里面的一丝喧哗,自然而然也听得群臣坐车而来的滚滚车轮声。
掐着时间,还有两柱香的时间。回身进殿,几个拐弯,那里有一间房舍。悄摸地推开院门,散了守卫。紧接着就小跑来到一扇木门面前,轻轻地推开门来,却还是没有隐没那一丝“吱呀”。
“谁?”正在梳头的叶锦羽猛一回身,却还是不及那人敏捷,将其拦腰抱住。
“厉隋……”
“亲一个!”
一笑,叶锦羽低头,吻了一口便松开了。可某人好似还嫌不够,一个起身,捧住叶锦羽的脸蛋就欲再问,却被叶锦羽梳头的篦子给拦住了——那是厉隋送给叶锦羽的那个篦子,算是搬起石头,猛砸自己的脚
那梳子可不比一般,牛角制成,时分坚硬,若厉隋再往前一点,怕不是要给那梳子在脸上开个洞,尽管这只是笑谈,但也着实可见那梳子的不凡。
“什么事?”叶锦羽闷闷不乐地转回身去,顾自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一边,闲来无事的厉隋搓了搓手,满脸的尴尬。
“要不……我帮你梳?”
“好。”
接了梳子,厉隋开始一点一点地为叶锦羽梳理着头发。不知为何,自从那日厉俊辞的头发浸了鲜血,就再也没了从前的柔亮,那一丝丝的棕黄,如同被人抹去了般,不复再现了
正在为叶锦羽梳头的厉隋可记得,他的头发,从前可不这样。
十一二岁的叶锦羽几乎从来不用木梳,更无需这般坚硬的牛角。每次洗完,风一吹,水珠几乎就被完全抖掉,头发也是颇为柔顺,不像现在
“疼!”
一声痛呼,忽然把厉隋从回忆里惊醒,手不由一抖,那牛角梳重重地落在地板之上,留下几丝尘灰、一个小印。
“对不起啊……”
叶锦羽噘着嘴,捂着头发,眼睛里甚至泛出几点泪花。
“没事吧……”厉隋起身,缓缓地拂着那里,却发觉那个地方留有一个发结,干干巴巴的,颇为坚硬。
“这是什么?”厉隋小声询问,却没有得到叶锦羽确切的答案。再次询问是否让他继续,厉俊辞却是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拖起那处发结,厉隋一点一点地将其剥解。发结很厚,缠了几层,重重叠叠的,连厉隋都不敢相信,“是你自己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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